她将物件一一歸置整齊,收進行囊,而後舉步朝着雲隐閣的方向走去。
抵達雲隐閣,擡手叩門,“砰砰砰”,敲門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過了許久,才傳來一陣腳步聲,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開門的小厮瞧見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愣在原地。
“小姐,您怎麼回來了?這才剛走不久呀?”
小厮滿臉疑惑,目光緊緊盯着安玉珍。
安玉珍嘴角扯出一抹略顯苦澀與無奈的笑意:“誰說不是呢……”
說着,她擡手輕輕撩起垂落在耳邊的一縷發絲。
“幼荷想和家人好好團聚,也許是我還沒真正被當作家裡的一份子吧,這不,就讓我回來了。”
話落,兩滴清淚順着她的臉頰悄然滑落,她緩緩閉上雙眸,淚水在白皙的小臉上劃出兩道淚痕,模樣看起來柔弱又可憐。
小厮見狀,忙側身讓出一條路。
可安玉珍并未立刻進去,反而往後退了一步,眼中帶着一絲落寞問道:“嫁出去的女兒,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不是連你們也不歡迎我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小厮,那眼神好似一隻被遺棄的小鹿。
小厮頓時慌了神,心裡暗自罵自己:我這幹的什麼事!怎麼能這麼對待我們家小姐!她多可憐啊!
“不是的,小姐,絕對沒有這回事……”
小厮急忙擺手,慌亂地解釋着。
安玉珍瞧着他這模樣,立刻向前走了幾步,溫聲道:“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小哥,你能告訴我南星師兄去哪兒了嗎?他在裡面嗎?”說着,她的目光忍不住向院子裡探去。
小厮連忙回應:“不在呢,最近師兄總是早出晚歸的,好像是在幫閣主辦事,去城西那邊了。”
“城西!”
安玉珍聽聞,猛地一怔,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上次在城西看到師兄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的畫面。
隻是,師兄去城西是為了和極寒會碰面,還是另有原因,她實在無從知曉。
她擡手取下頭上的一支發簪,遞到小厮手中,輕聲道:“小哥,這個你收下,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别跟旁人說我來過。”
小厮接過簪子,臉上笑開了花,忙不疊地答應。
安玉珍轉身攔下一輛牛車,沉聲道:“去城西。”
這一趟,她打定主意要低調行事。
她的父親,雲隐閣閣主,城府極深,她做了十幾年的女兒,竟也是頭一回知曉父親與城西有所往來。
如今這江湖,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湧動,各方勢力盤根錯節。
她必須佯裝鎮定,繼續周旋下去,至少,不能稀裡糊塗地丢了性命。
一路颠簸,牛車終于抵達城西。
安玉珍下了車,雙腿早已麻木得沒了知覺。
城西這地界,向來是小本生意人的營生之所。
此地扼守重要關口,南來北往的商客旅人川流不息,從早到晚都熱鬧非凡。
街邊攤位密密麻麻,貨物琳琅滿目,吆喝聲、談笑聲交織成一片市井喧嚣。
安玉珍在這熙攘的人潮裡毫無目的地晃悠,滿心都是找尋真相的急切,卻又毫無頭緒。
就在她滿心焦慮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好似一道驚雷,穿透嘈雜鑽進她耳中——是梁南星!
她心髒猛地一縮,忙不疊地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目光在街巷間搜尋。
可不,在不遠處一條隐蔽的小巷裡,那個朝思暮想又讓她此刻滿心狐疑的身影正伫立其中。
隻見梁南星神色慌張,鬼鬼祟祟地展開一張紙條,匆匆掃了幾眼,神色瞬間凝重,看完後迅速将紙條塞進懷裡。
就在他轉身欲走之際,像是察覺到一絲異常,猛地轉頭,銳利如鷹的目光瞬間鎖定在安玉珍藏身之處。
刹那間,梁南星周身氣勢一變,手背青筋暴起,快得讓安玉珍根本來不及反應,眨眼間便欺身近前,一把将她拖進了小巷。
“砰!”
安玉珍後背重重撞上粗糙的牆壁,緊接着,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扼住她的脖頸,呼吸瞬間被截斷。
“師兄!”
安玉珍驚恐呼喊,聲音破碎而沙啞,在這陰暗逼仄的小巷裡顯得格外凄厲。
梁南星聽到這聲呼喊,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一滞,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掙紮,可那隻手卻像被釘住一般,沒能松開。
他心裡清楚,這次接到的任務是給安玉珍投放蠱蟲,這命令就像一道催命符,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不是不想違抗,可上級的命令不容置疑,甚至還聲稱這一切都是為他好。
之前他曾不顧一切地去求情,堂主總算松口,同意讓安玉珍多活些時日,代價卻是必須給她種下蠱蟲。
他親眼見過中蠱之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在劇痛中苦苦掙紮直至氣絕的慘狀。
在他看來,與其讓心愛的安玉珍遭受這般折磨,還不如給她一個痛快解脫。
安玉珍看着梁南星的模樣,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心中已然斷定,之前偷聽到的那些可怕話語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