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
宇明婋安撫着老人,樂思蜀走到老人另一邊,也正想說些什麼,卻聽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輕響。
“抱歉抱歉,我過一下,麻煩了麻煩了。”
一道人影從她身旁擦過,口中不住道着歉。樂思蜀側首一看,隻見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青年人,她身後負劍,手上捧着十餘隻鼓鼓囊囊的錦囊。
“陶師妹,你可算回來了。”
“就是就是,你不在這一陣我們可忙慘了。”
方才坐在桌案後的兩名妙華門人大聲說着,他們的身子牢牢黏在椅背上,絲毫沒有起身幫同門拿幾隻錦囊的想法。
“辛苦兩位師兄了。”
青年人輕聲說着,将手中錦囊艱難地放落在桌案上。樂思蜀注意到她始終垂着頭,有意避免和同門或她人目光相接,聲音也較常人低很多,顯得有幾分羞怯。
“不辛苦,不辛苦,師兄照顧師妹是應該的。”
“是的啊,趙師兄說的就是我的心聲。”
兩人擺擺頭又搖搖手,同時很默契地伸手将錦囊往青年人那邊推了推。那趙姓門人在百忙中擡頭審視前方,樂思蜀感覺他打量了自己幾眼,随後向宇明婋看去。他的雙眼在宇明婋手上持着的便箋上轉了幾轉,在看清宇明婋的姓名後雙眼亮起,聲音裡也帶上了殷勤之意:
“原來是宇少俠,實在是怠慢了!”
宇明婋正忙着和老人講解砥石、丹藥和劍譜的區别,聽到他的話語後隻顧得上拱拱手。那陶姓的妙華門人聽清宇明婋和老人的談話内容後也加入了進去,她雖腼腆,解釋起謝禮的類型和用途來卻毫不含糊,樂思蜀看到老人的面色緩和了些許,舉止較剛才顯得輕松了很多,心中也覺喜悅。
“這位少俠,這位少俠。你是和宇少俠一起來的嗎?”
趙姓門人沉默了片刻,選好了下一個獻殷勤的對象。他叫了幾聲後,又擡手晃了晃,樂思蜀這才意識到他在叫自己。
“是。”
因為剛才的所見,樂思蜀對面前趙姓和鄭姓的妙華門人都沒什麼好感,她簡短應了一聲,從宇明婋手中取來領取謝禮的便箋,和自己的一并放在桌案上:
“麻煩幫我們拿兩塊上等砥石,多謝。”
“不麻煩,一點不麻煩。”
那鄭姓男門人不知何時湊上前來,将兩張便箋快速抽走,到存放砥石的地方翻揀起來。趙姓男門人拍了下桌案,有些惱火地呵了一聲。
樂思蜀無意看他們勾心鬥角,當下便轉頭向宇明婋望去。正當此時,一道粗豪的女聲仿佛一聲驚雷從她背後炸響,令她周身不由一震:
“老娘的東西還沒找到嗎?”
樂思蜀安定住心緒,循聲向後看去,卻見一名極為魁梧的中年女子。霁州此時天寒地凍,樂思蜀和宇明婋都還穿着宇殊所贈的鬥篷,妙華門人也多穿着大氅或披風,眼前的魁梧女子卻隻着一層單衣,衣物下隐隐可見結實健美的肌肉。
趙、鄭兩名妙華門人剛剛挑選好上等砥石,正打算交到樂思蜀手中,卻被這橫空出世的女子吓了個激靈。那名趙姓門人轉頭看向新來的魁梧女子,面上堆滿谄媚的笑容:
“姜大師,您老怎麼還親自來了。”
他快步從桌案後饒了出來,湊到那女子近前,用幾近耳語的聲音說道:
“東西就快找到了,請您老再寬限幾日,就幾日……”
樂思蜀現下修為精進了不少,對方聲音雖小,說的每句話卻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入她的耳中。她手扶桌案歪頭聽着,腦海中卻想着另外的事情。
姜大師,剛剛趙姓門人如此稱呼這位孔武女子,這名号在遊戲中也十分響亮。樂思蜀記得這女人姓姜名冶,她是兵器鑄造世家姜姓一族如今的家主,也是當世技藝最高妙的鑄造大師之一。
眼前開口就是老娘的姜冶和遊戲中一樣粗豪火爆,這樣的性情讓她結交了諸多朋友,卻也樹立了不少敵人。在妙華宗險些被魔修妖女摧毀的當夜,姜冶設在妙華宗附近的兵器鋪也被一夥邪修襲擊,被襲擊後的兵器鋪燃起沖天大火,姜冶和她親手鑄造的神兵一起,都葬身于那夜的烈烈火海之中。
“遊戲裡似乎說邪修偷襲兵器鋪一半是為了奪寶,另一半則是因為和姜冶有私仇。”
樂思蜀回神望向姜冶,卻見她面露惱怒之色,探手抓住趙姓妙華門人的肩膀:
“寬限幾天?老娘都寬限你們幾十天了!”
那女子怒火中燒,她将樂思蜀推到一邊,将那趙姓門人向前拖拽了幾步,按在幾人身後的桌案上。放在案上的謝禮被擠得紛紛落下,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那女人正要繼續發難,卻覺肩膀被人拍了一拍:
“前輩,有話好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