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聲:“?”
葉秋聲:“???”
“小哥,你怎麼一臉要死掉了的表情?”
秦渭沉沉擡眼看他,不語。
葉秋聲大巴掌用力拍打他的胳膊兩下,把秦渭的胳膊拍得啪啪作響,拍完自己暗自呲牙咧嘴,心說小哥這胳膊肘子拍起來一點都不好,怎麼這麼硬,拍得他手怪疼的。不過想到小哥力氣大,能舉起那麼大的缸,葉秋聲又覺得合理了,反正他搬不動就是了。
隻是下回再不能這麼用勁拍他胳膊了,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葉秋聲裝作無事發生,自己的手一點都不疼,順暢地改成雙手握住秦渭的手,目光炯炯:“小哥,你振作點啊!秦嵘還等我倆救命呢!”
秦嵘要救。
可是。
“靠我們怎麼救?”
“找大人呗。”
葉秋聲沒想那麼多。
說完就抓着秦渭二話不說就是往人堆裡鑽。
“李嬸子,你看見我爺了嗎?”
“王叔,你看見我爺了嗎?”
葉秋聲第一時間是想找他爺,可這小老頭也不知怎麼回事,他過來找秦渭說兩句話的功夫,就不知道被哪個酒友給叫走了,說不準正坐在誰家屋裡侃大山,一時半會還真找不見他。
連問了幾個人,說什麼的都有,沒幾個記得清葉老頭究竟去誰家的,找不到自己爺爺,葉秋聲也不含糊,半點不停歇的轉換了目标。
“周叔,你看見你家周明了沒?我怎麼找不着他了?”
“鄭奶奶,你家三狗子哪去啦,我有事找他,怎麼哪都看不見了?”
......
“蔣姨蔣姨!我剛才看見春玲跟着那個戲班子的人往村口走了!”
“楊姐姐,拐子!有拐子!”
這個擺擺手不在乎,那個看熱鬧正起勁懶得搭理他,葉秋聲絲毫不覺得氣餒,也不覺得絕望,他拉着秦渭挨個挨個地說,這個說不聽就換下一個。
一個兩個不耐煩,三個四個不走心,那十個八個呢?二十個呢?
葉秋聲喊得嗓子啞了,奔來跑去讓他出了一身汗,肺跟破了的風箱似地呼哧帶喘,可他始終都沒有停下。
跑着跑着,葉秋聲感到自己被人拽了下,是秦渭。
汗水流進了眼睛裡,葉秋聲看不清秦渭的表情,隻聽見他說:“我去另一邊。”
葉秋聲點點頭,随後秦渭也奔跑了起來。
兩人在人群之中微弱的聲量,漸漸蓋過了戲台上的。
言過留心,總有痕迹,就算一開始不在意,過上一會想起來,總能注意到不對。
比如蔣姨真的發現春玲不見了。
周叔也真的找不着他家周明了。
沒人提醒還好,這一提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很快人群裡響起一陣緊張詢問。
“有人看我家周明了沒?”
“春玲......”
“那班子人呢?怎麼人都不見了?”
“壞了壞了,真是拐子!快點——快點帶人去追——”
葉老頭乘興和人侃大山侃到一半,被人匆匆闖進來打斷:“出事了,别聊了,快去看看吧!”
趕過去,就看見雜耍不耍了,戲不唱了,自家孫子被村裡人團團圍住。
好不容易擠過去,問了兩句,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身旁人道:“周家有車,剛才拉上幾個人沿着路去追了,鄭家的怕萬一攔不下,讓人跑了,叫上幾個人走山裡抄進路,準備去縣裡派出所找警察去了。”
蔣姨坐在地上捂着臉哭得停不下來,直念叨自己家春玲的名字。
“唉,誰能想到還有這麼拐人的,也太......太大膽了,多虧發現得早!”村長趕來,重重歎口氣。
不然這一晚上大人小孩都玩瘋了,大人通宵喝酒聊天,小孩玩累了,幹脆就地留在别人家住了,都是常有的事,指不定要等到明早才會發覺出不對來,到那時,一切就都晚了,拐子早帶着孩子跑沒影了。
經此一事,衆人看秦老五這一班子人的眼神也不對了。
出了事,秦老五的演出自然進行不下去,隻能在一旁尴尬站着,見衆人滿臉提防之色,心裡暗叫不妙,趕緊把秦渭拽過來:“拐子真是該死,我這徒弟的弟弟也被拐走了!”
這話讓周圍的人稍稍對他放松些警惕。
可還是有很多家,看見自己孩子站得離他們這夥人近了些,就緊張地把孩子往後拽,秦老五一夥人周邊形成了一小片真空地帶。
剛才腦袋熱着,不覺得累,現在能做的事都做完了,葉秋聲開始困得睜不開眼。
揉揉眼睛,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葉老頭走過來,把他抱起來,“沒你一個小孩什麼事了,睡吧。”
人一被抱起來,就自動自覺地摟住葉老頭的脖子,乖乖趴在肩膀上。
秦渭看不見葉秋聲什麼表情,隻能看到一頭小棕毛在葉老頭肩窩裡晃了晃。
這一晚上誰都睡不着,除了葉秋聲。
他撐不住完全是身體所限,精神頭不足,要睡的時候說是昏過去了也不為過。
葉老頭年紀大了,抱不動他太久,由于剛出了丢孩子的事,也不敢單獨放人回家,一個村裡的,平時沒少你來我往互相照應,心裡惦記着結果,不想走,就坐在村裡供銷社前的闆凳上,讓葉秋聲躺在那上面。
這個季節夜晚也不會很冷,葉老頭一邊打盹,一邊搖着蒲扇驅趕那些被供銷社屋檐下挂着的燈泡吸引來的蛾子蚊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