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研磨靠在日向肩上,人還是不斷往下滑,日向跟隊長交代完安排,順勢側過身子讓研磨睡在他的腿上,摸了摸他的頭,“辛苦了,研磨。”
“今天的訓練賽都結束了嗎?”
“嗯,”日向說,“不過晚上前輩們還有自主加訓,隻有這個時候的訓練賽我會上,所以我現在還不休息,研磨要休息嗎?”
“?翔陽要打嗎?”
“因為會手癢嘛……我一天隻能打一場訓練賽的,所以每天的這一場對我來說都很珍貴,”日向給研磨順毛,“前輩們都打得那麼帥了,研磨難道不想上場打一球?”
“完全不。”研磨擡起頭來和日向對視,“根本不是一個級别的對手,身體素質、技術儲備、人員配合、心理素質全部都不如對方的情況下,我才不要打,拿一級初始技能的勇者挑戰100級滿抗性還帶盾和小兵的魔王這種事我才不幹!”
“研磨……”黑尾幽幽冒頭,“你是不是又熬夜打遊戲了?這個boss戰陣容我怎麼這麼耳熟呢?”
“………………………………我沒有。”研磨默默的把頭埋進日向的懷裡,拒絕和蹲在他們面前的黑尾對視。
“可是排球不是MMORPG啊,”日向說,“是絕對沒有100級就比1級強的說法的!隻要方法得當,哪怕是小孩子也可以赢過高中生哦!”
“這種事真的有可能做到嗎?”
“當然!”日向輕輕撥開研磨的碎發,和那雙貓一樣的眼睛對視,“因為有無限可能,排球才會這麼有趣!”
“一會兒來看吧,研磨,”日向說,“看看排球的無限可能!”
……排球的……無限可能?
排球當然是有無限可能的。
孤爪研磨想。
他和小黑看過那麼多經典賽事,極緻的暴力美學,扣球的可怕;捉摸不透難測陰陽,跳飄的變向;防守的終極,攔網得分;心理博弈,二傳與攔網的交鋒……排球是有無限可能的。
可那是頂級的賽事,哪怕是剛才的訓練賽,也是勢均力敵的雙方才能打出漂亮的比賽,翔陽,研磨想,1級的勇者,要怎麼戰勝100級的魔王呢?
就當是看一次無傷單通記錄吧。
懷抱着這樣的心态,研磨和黑尾踏進了結束訓練後的體育館,人已經少了許多,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比起訓練賽,現在的氛圍倒是舒緩了很多,基本都是做一些基礎訓練,但是體育館内依舊自成一體,研磨和黑尾拉着手站在門口,躊躇着對視。
“走吧,”黑尾說,“總得先進去才行。”
“……嗯。”
并不排斥。
像是融入水一樣融入了場館的氛圍。
有人在沖他們打招呼,“小朋友怎麼在這裡啊?迷路了嗎?”
有注意到他們的人,“這不是今天坐在烏野教練席上的小孩嗎?”
還有認出他們的人,“那是我們音駒的!!!!什麼叫坐在烏野教練席上的!!!!”
然後是他們熟悉的人。
“研磨!黑尾前輩!”早已到場正在做熱身的日向沖他們打招呼,“這裡這裡!”
一條戳了戳天滿,“認真的嗎?你們真要跟小學生打訓練賽?”
天滿往月島明光身後躲,“不要戳啊,很癢……我們要是不認真的話翔陽會生氣的,而且也不是打的很正式,隻是3v3而已。”
月島明光熟練的擋住音駒王牌的手,當不可逾越的歎息之牆,“一條,差不多收手了吧。”
“沒意思,”一條五盲越過不能,于是坐下來,沖着自己家小貓打招呼,“來這邊!孤爪!黑尾!”
拍拍身旁,示意兩個小貓坐下來,他問,“那你們今天3v3是誰在打?”
天滿不忿,“大漏勺和佐方日向一組,拓伏藤田加賀一組。”
他越說越不爽,“真是讨厭,我也想和翔陽一起打,我們就這麼幾個人居然抽簽能抽不到我?”
“…………”一條沉默,“好殘酷的陣容,你們真的不會被兒童保護協會投訴嗎?”
“不會啊,”天滿說,“我們隻有漏勺保護協會,成員隻有小漏勺和歌和大漏勺青野,順帶一提每次投訴都被拓伏駁回。”
“漏勺是沒有人權的!”一條正色,“堅決支持拓伏剝奪漏勺的基本權益!”
“你們自由人。”天滿撇嘴,“好吧,我也支持,長那麼高還會漏球幹什麼吃的,分我10公分我都能比他們做得好。”
“我們小個子。”一條聳肩,“你們家小烏鴉接球怎麼樣?不指望你們家漏勺接發了,要是佐方接發的話他們這邊也太難搞了。”
“翔陽的接發?”天滿從月島明光的身側探頭,滿臉驕傲,“除了體力之外,他沒有哪點比拓伏弱!”
“哦?”一條五盲坐起來,“那我得好好看看。”
場内的比賽已經開始,雖然人選是抽簽抽的,但是人員名單出來的時候日向已經和烏養交流過了注重的點,加訓跳發的藤田前輩,青野前輩的攔網一直是追球,雖然到了比賽後期靠着天生的體能成功率會大大上升,但是也需要稍微開動一下頭腦,所以得把一些常見的攔網情況用訓練寫進他的肌肉記憶裡,佐方前輩想加強跳傳,拓伏前輩想加強接跳飄,加賀前輩想補強扣球。
晃了晃頭,梳理完大家的需求,站在發球位的日向抛球,起跳。
“跳發?”一條皺眉,“不可能,他才小學,肌肉不允許。”
“是跳飄。”研磨出聲。
跳飄……沒錯,很适合現在的翔陽,完美解決了體力和肌肉的問題。不過即使如此,發球過網也……
原來如此。
研磨瞪大了眼睛。
打網前。
打網前牽制前排攻手,而且跳飄的特點是變化,解決的辦法是在球路發生變化前接球,把力道不足用在跳飄上,讓球在過網的一瞬間開啟球路變化。
……居然,能把不穩定的跳飄掌握到這種地步嗎?
場内的哨響,宣告着日向發球得分。
呼。
日向長長出了一口氣。
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年,傷病讓他已經告别了常規的首發位置,對于這一年到底還要不要繼續打,他也猶豫過很久。
那個時候幾乎每天網上都在吵架,有的人說他已經傷病滿身了,不如早點騰位置吧,也有人說看不懂比賽别叫,你叫誰來能打出他決賽的那個表現?但是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他已經打不出那種表現了,打了封閉上場才能讓他暫時無視膝蓋的慘叫,完成那在他看來幾乎完美的謝幕表演。
——要認輸了嗎?
他看着郵箱裡的這條信息,都能想象到那個家夥的那張臉。
——誰要認輸啊。
我們之間的比賽,還沒結束呢!
日向翔陽的排球從來都不是什麼體面順遂的康莊大道,再醜陋也打,再掙紮也打,什麼時候他會滿足于所謂的“有終之美”啊!
于是在和醫療團隊,隊伍多方溝通之後,他作為關鍵發球員留在了隊伍裡,一方面是隊伍赢了決賽,下賽季要升v1了,隊伍裡有大賽經驗的人不多,需要他這個從國内一路打到國外,從俱樂部賽事到國家級賽事全都打過的老人坐鎮,另一方面是,他不隻是個選手。
當時已經在養傷的時間把初級的教練資格證考下來了的日向已經是半個教練組成員了,當時的隊伍都已經想把這個賽季作為過渡期等教練的合同到期就直接和日向簽教練合同了。
可這并不代表日向的重心會偏離這片場地,隻要還有機會站在場上,那麼日向翔陽就一定會發揮出他的價值!
跳發,跳飄,一旦無法得分就會被換下場,因此必須要是緻命的一擊。
他舉起球,瞄準網的那邊。
我要上了,拓伏前輩。
注意到對面的站位,日向選定了落點,把球高高的抛起來。
……這麼靠前真的好嗎,前輩?
再次起跳,将這一球送進了對面的場地。
“落點不是網前了。”研磨說,“不過這個距離不會出界嗎——”
急墜。
這一球急墜而下穩穩砸進了界内。
日向第三次發球。
接過旁邊天滿客串裁判丢進來的球,下意識的轉了轉,甩去不存在的沙,他再次舉球,瞄準了對方的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