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越飛光沒管他,隻是擰了擰手中的匕首,想讓這沉甸甸的兇器刺得更深、更深一些。
匕首是原主防身用的。越飛光跑路的時候順手把它揣在了懷裡,就這麼一直帶在身上了。
她下手又快又準又狠,選定目标位置後,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就動了手。
加上她繼承了原主超乎常人的力氣,這一刀直接從後心刺到前胸,讓他失去了最後一點行動能力。
“下去吧你!”
越飛光抽出匕首,一腳将他踹下馬車。
護衛壯碩的身軀在草地上滾了幾滾,眨眼間就被蜂擁而至的蜉蝣包圍成一隻黑色的繭。
鮮血順着匕首淌下,黏糊糊的,帶着濃烈刺鼻的腥味。
越飛光扯下車簾囫囵擦幹匕首,将它塞進袖子裡,又去查看翠莺的傷勢。
“你怎麼樣?”
翠莺回頭,用異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慢慢扭過身,用左手拿起護衛丢在車上的長刀。
借此機會,越飛光終于看清她的傷勢。
淺色的衣袖已經破爛。寂寂月光下,白色的手骨散發出珍珠般的光暈。幾隻黑色的小蟲已經鑽入僅剩的皮肉中,還在孜孜不倦地向上啃食着。
越飛光驚詫道:“你碰到食魂蜉蝣了?”
翠莺點頭:“他帶來的。”
說着冷笑一聲。沒等越飛光反應過來,長刀已帶起寒光,将爬了蟲子的右臂齊肩斬斷。
越飛光欲言又止:“你……”
“食魂蜉蝣已經鑽進皮肉,若不快些處理,丢的可就不隻是右臂了。”
翠莺表現得冷靜,但劇烈的疼痛以及失血過多,都讓她的嘴唇失去了血色,臉上一片慘白。
她看向越飛光:“你來駕車。”
說着,把缰繩往越飛光面前遞了遞。就說話這幾秒,她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
越飛光接過缰繩,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閃爍起來。
“我不太熟悉這邊的路。翠莺姐姐,要不你把大緻的路線告訴我,以免我走錯了?”
翠莺扯動嘴角:“全告訴你怕你記不住。該拐彎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的。”
兩人目光一碰,又心照不宣地移開了。
越飛光垂下眼眸,暗道一聲難搞,嘴上卻還是親親密密的。
“好吧,那就靠你了。不過好姐姐,你别回車廂了,和我坐一起吧,也方便指路。”
剛才那護衛就是死于她的背刺。越飛光可不放心讓翠莺坐自己身後。
雖然一路共患難,多少有了點塑料戰友情,但越飛光清楚得很,一旦遇到問題,翠莺還是會毫不猶豫抛棄她。
而她,也一樣會選擇丢下翠莺跑路。
就是這麼塑料。
但……至少現在,兩人是同一戰線的。
越飛光不會駕車,不過有翠莺坐在一邊指導,加上生死危機激發了潛力,她很快就上手了。
又跑了一段路,回頭一看,蜉蝣蟲潮還遠遠墜在身後,緊追不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越飛光感覺它們的速度慢了一些。
翠莺扯下帷簾簡單包紮了傷口,正靠在一邊,緊緊抿着嘴唇,偶爾瞥越飛光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越飛光也沒有說話。
她和翠莺本來就不熟。況且,她是冒牌貨中的冒牌貨,翠莺身份也是疑點重重,兩個人之間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寂靜在月光下悄然蔓延。擡頭看天,一輪圓月高挂,把前路照得亮堂堂。
不知何時起了風,夜風拂面,帶着秋天特有的涼爽。
翠莺道:“再走一段路,前面會出現一個斷崖。順着斷崖向南的路通往漁源縣。你覺得呢?”
越飛光道:“向北呢?”
“向北就回林陰縣了。”
越飛光皺眉:“漁源縣和林陰縣離得很近,你怎麼能确定漁源縣沒問題?”
翠莺道:“我不能确定。但我們有得選嗎?”
她的話直指要害。前方沒路,又不能折返回林陰縣送死,兩人也隻能走一條路了。
越飛光沒有立刻回答。頓了頓,她才問道:“還有多久到斷崖?”
翠莺道:“不超過半盞茶。”
越飛光在心裡換算了一下。5分鐘左右。
還剩一次模拟機會。有沒有必要在這裡用掉?
越飛光有些猶豫。但很快,她就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在心中慢慢道:【模拟】
模拟機會固然重要,但不能為了攢下模拟機會,讓自己置身險境。
她需要借助這次模拟的機會判斷一下……南邊的路是否是安全的。
【模拟開始】
仍然沒有任何變化。但越飛光知道,自己已身在模拟出的幻象之中。
第二次成功使用金手指,越飛光稍微放松了些,凝神朝着身後看去。
蜉蝣潮彙聚成大片的雲,黑壓壓的一片。一陣風吹來,它們的陣型略有散亂,又很快凝聚。
越飛光心中明悟。怪不得感覺它們速度變慢了,原來是因為風。
風……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越飛光暫且将它記在心中,打量着兩邊的路。就這樣平穩行駛五六分鐘左右,前方終于出現翠莺所說的斷崖。
不過這個斷崖,和越飛光想象出來的有很大不同。
——與其說是斷崖,倒不如說是架在山與山之間的斷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