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茵回到成老大身邊,指着人群對成老大說,“你看那包老太是不是要咬成老三了?”
成老大一聽這話,關心地朝那邊看過去。
就見曹茵左手按住膝窩,右手猛推腳踝,‘喀’一聲輕響,錯位的關節歸位。
“啊!”一道痛徹心扉的痛呼響起,驚得撕扯在一起的成老三和包老太都停下了動作。
曹茵拿出油燈點亮,将一團黑褐色的藥膏放在上火烤了烤,直接敷在了成老大腳踝處,再喊來人幫忙扶住木闆,她用麻繩将成老大的腳踝處綁緊。
崔郎君全程抱臂旁觀,此刻卻眯眼盯着曹茵敷藥的麻利動作,忽然擡腳走近。
汗珠黏着木屑滾落,她袖口一抹,臉上蹭出道灰痕,朝看熱鬧的人群中喊道:“來兩個力氣大的漢子,将成老大擡到床榻上平放。”
大家夥這才發現圍觀别人打架的時候,曹娘子已經利落的将成老大和荀三娘都看診完了。
崔家的仆從也在圍觀中,兩名高大的馬夫站出來:“曹娘子,我倆力氣大。”
曹茵對他們臉熟悉,點點頭:“去擡吧,輕點。”
崔郎君走到曹茵身邊,輕聲問道:“适才瞧見娘子用的藥膏是外面買的還是自制的?賣嗎?”他常年在外跑商,自是看過不少熱鬧,對于剛才成老三和包老太的撕扯他半點興趣都沒,默默圍觀了曹娘子的醫治全程。
心下總算明白為何家裡大妹妹和嬷嬷對曹娘子醫術的認可,那利落的動作以及臨危不亂的心态,就不是旁人能及。以前看老大夫診治病人時,恨不得周遭的人什麼話都不說,保持一個安靜的環境,而這曹娘子卻是根本不會被影響,利落幾下,完成診治!
曹茵點頭:“這是我自制的,”至于賣不賣,她想起崔郎君的商行,“賣的,後續會在醫藥館有售賣,主要用于活血化瘀、消腫止痛、促進骨折愈合使用。”
在一衆人都被這邊吸引看來時,她還能跟人閑聊,要不說曹茵心态穩。
在崔家馬夫的幫助下,成老大被擡到了屋檐下的竹床上,這裡的竹床和竹椅全是放在這裡供荀三娘用的,平時累了的時候就可以或坐或半躺在這裡,方便的同時也能讓她監督店裡的夥計們幹活。
包老太趁着成老三心思放在成老大他們身上時,掙脫了成老三的禁锢,直接跑到衙役的面前,擡手指着曹茵那邊語出驚人道:“官爺,這個曹娘子也是奸細,那常家的房子便是她幫忙牽線的!她不僅跟那吳家郎君接觸過,還給那吳家郎君銀錢,這點徐坊長家的管事能作證。”被齊老三兩口子告去了衙門一趟,她也會用那些讓她心驚的詞彙來吓唬人了。
包老太的發髻早已在跟成老三的撕扯中散亂,花白的頭發跟個雞窩沒什麼兩樣,她看向曹茵,指甲摳進掌心,嘶聲道:“官爺!這娘們是細作!”
曹娘子你别怪老婆子,誰讓你不該花銀錢找那潑糞之人,害得老婆子掃了半月餘的街。齊更不該出手救了齊老三媳婦,讓她一屍兩命,才不會告到衙門去搶她家的房子,弄得官老爺現在要趕他們一家回村。
她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圍觀人群除了客棧住客外還有不少街坊鄰裡,她們竊竊私語道:
“這老婆子瘋了吧?”
“曹娘子怎會通敵?”
聽到包老太有模有樣的指責,衙役乙跟衙役甲小聲嘀咕:“這婆子慣來亂說話,那齊家的房子便是如此,可萬一是真的……”
衙役甲自然是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的确,這細作的事情可不好說,萬一是真的呢!
曹茵知道包老太恨自己,卻沒想到她張口就能将自己往奸細上來扯,想起顧安出征前那句‘邊城多是非’,她不禁苦笑。
“呵!包老太,你這空口白牙就誣陷人,曹娘子家男人就是兵營的千戶,她怎麼可能是奸細?!”舒娘出言反駁。
“對!”圍觀的人群裡也有人附和道:“包老太,你不要胡亂說!”
“我哪裡亂說了,她就是跟番邦有聯系,我家隔壁的吳家郎君她認識,她還當街救了那要病死的番邦商人!”
她這話可真夠歧義的,這會兒圍觀的人裡面就有不少來黑水城跑商的番邦人,聽到包老太這惡意滿滿的話語,他們出奇憤怒了!
“把這個老婆子抓起來!她歧視我們番邦人!”
圍觀的番邦人抽出了腰間的彎刀指向包老太,用胡語直接咒罵出聲。
曹茵看着眼前這一幕鬧劇,站起身,指尖在衣袖下微微發顫,真是禍從天降啊!
還沒等蔡婆子藏在家裡的罪證被發現,她倒是喜提番邦奸細一罪。
她跟顧安可真應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