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門打開的空隙,曹茵瞧見一抹瘦小的身影應聲從屋裡跑向後院,應是這家裡去尋村長的人。
老婦人轉身過來,既沒離開,也沒說邀請他們幾人去院子裡,隻是用她那渾濁的眼來回在曹茵幾人身上打量,說實話,這種感受還真有點不太舒服。
就在曹茵想說她要不要躲進車廂裡時,不遠處來了位挺着胖肚子的老者。這時候,天上倒是沒閃電打雷了,隻是頭頂來了片烏雲,整個天都暗了下。
眼見着雨就要下下來了,顧安也顧不得那麼多,幾步走到老者身邊,道明來意。
村長用着與老婦人同樣的目光打量着他們幾人,慢騰騰地說:“不知郎君想在村裡借宿幾日?”
就這麼會兒說話的功夫,空氣裡的水汽味道越發嚴重,幾匹馬兒不安的踏蹄幾步。
顧安擡頭看了眼天,苦笑:“不好說,我們先住一晚,若是明日這場雨還沒停,還需繼續住。”
雨天趕路不易。
村長:“我家堂侄一家搬去了鎮上,村裡的房子空着,我看幾位行李不少,去他家住,正合适。”
顧安:“勞煩村長帶我們先去看下院子。”再急也不差這點兒看的功夫。
村長自是沒有什麼不應的,從老婦人那拿到鑰匙,領着他們幾人往西邊走去,經過兩片大菜地後,他們在一幢青磚砌成的院子前站定。
“我堂侄子一家是年後搬去鎮上的,我們沒事也過來幫忙看顧一下,前段時間才給屋頂重新撿了瓦,下雨天也不會漏水,放心住。”村長扯出腰間挂的銅匙打開院門。
曹茵坐在馬車上等他們順帶看顧馬匹和行禮,顧安和明德随着村長進了院子。
院子除三間正房外,還有東、西廂房,正房和東廂房都放有木床。雖沒人住,但能看得出房子有人維護,沒有破敗感。
他看向明德,明德點點頭。
顧安笑着對村長說:“不知這院子一日多少租金?”
“250文一日。”村長開價道。
“村長,您看,我們兄弟幾人都不像是有錢的,能便宜點不?”顧安試圖講價。
“小郎君,你們騎的兩匹馬就不是常人家能擁有的,250文對于你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何必跟老頭子喊窮。”
既然開口砍價了,自然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曹茵眼見着顧安在越來越黑的天色中,跟村長掰扯了好幾回合,最終以200文一日的價格談妥。
村長将鑰匙和鎖留下,交代了幾句話,笑着回了家;顧安也心滿意足地接過鑰匙,卸掉院子的門檻。
進院後,明德牽着兩匹馬去了後院的牲口棚,顧安幫曹茵搬行李、卸車廂,顧安打算牽小棕去後院,曹茵叫住他:“我送小棕去後院,顧安去村長家拿蔬菜和木柴。”這些都是包含在房費裡的。
顧安擡頭看了眼越發黑沉的天,“行,一會兒我出門後,你去後院換明德來前院守着。”
曹茵送顧安出了院子,将門從裡面插上,牽着小棕去了後院。
過去時,瞧見明德正不甚熟練地清洗牲口棚,她說:“顧安去村長家拿柴拿菜去了,院門已被我從裡面插上,我來給小黑、小白和小棕喂食,你去前院看着點。”按照不同毛色,曹茵給顧安和明德的坐騎起了小黑和小白的名字。
“好。”明德摸了摸小白的鬃毛,去了前院。
曹茵收拾完牲口棚,從腰間布袋裡拿出三個豆餅,每匹馬嘴裡塞了一塊,讓它們先嚼着。再又去到水井處,打了一桶水給水槽滿上,又拎了桶水去了前院竈房。
這會兒顧安還沒回來,明德正百無聊賴的坐在屋檐下等門,像極了等待父母下班的孩子。
曹茵将整個竈房都收拾了一遍,再喊上明德,倆人搬了一套桌椅過來,等他們都忙完這些,也沒見顧安回來。
曹茵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情況,倆人打開院門準備出去找顧安時,就見他手上抱着一捆柴往回走,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曹茵上前幾步從他手中接過木柴,問:“怎麼了?”
顧安搖搖頭,沒說話,進了院子,他擡高音量:“這些柴不夠,你們在家燒水做飯,我再去村裡尋些柴。”一邊将一個紙團遞給明德,腳步未停的去了竈房。
明德快速看完紙團上的内容,遞給已放好柴的曹茵,幫着顧安卸下背簍,“去嗎?”
曹茵低頭一看,褶皺的草紙上寫着“村外山坡地,柴。”
顧安搖頭,聲音仍然不低:“給我點銅闆,我去村民家買柴,這會兒去砍的柴沒法直接用。”言下之意,不管送紙團的人出于什麼目的,這會兒去砍柴,隻會露出端倪。
“那你可省着點花,這趟出來沒賺到錢,可沒錢給你亂造!”明德也大聲抱怨道,從身上摸出幾個銅闆往顧安手中一拍,出了竈房。
曹茵看到這一幕,不知該贊歎倆人默契好,還是表揚他們是“戲精”好,這麼短的時間内就編出了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