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的順利,段修之順理成章的成了當朝太子,我也榮登太子妃之位。
太子妃的日子浮誇又無趣,這幾月那些沐襲人名媛圈的舊友們紛紛到訪,從前估摸着沒少背後說我死皮賴臉癡纏段修之。
我礙于面子倒是都見了面,但我卻擺了不小的架子。
一是因為沒有沐襲人的記憶怕露餡,二是我着實不怎麼喜歡她們。
而她們也是千篇一律的誇我眼光極佳尋了個樣樣都好的夫婿,每每這時我都抿嘴一笑假裝不經意的答道:我是嫁給了愛情。
這個回答也夠讓人酸的。
唯一能讓我開心的就是趙玉偶爾會來,小姑娘和那些塑料姐妹不同,她不敷衍也不奉承我那最近忙的不着家的夫君,能與我說說知心話。
但她也有不着調的時候。
比方自作主張給我帶好些補藥,神神秘秘蛐蛐道:母憑子貴。
這腦子裡都裝些什麼。
段修之最近很忙,朝中重新洗了牌,巴結奉承的人着實多,端王府門庭若市,所幸段修之面面俱到,不拒人千裡但也不過度親近,這直接導緻大家走了曲線救國的路數,聽說最近攝政王府也是快被踏平了門檻。
我有些擔心,天若要人亡,必先讓其狂,我白天特意回了攝政王府一趟,讓爹爹注意些分寸。
對攝政王府好,對端王府也好。
段修之回來的時候我正專心練字,段修之見我沒注意到他,便輕聲道:你倒是認真。
我驚了一下,莞爾:誰叫你你遲遲不歸,害我我閑來無事。
段修之斜靠案前:你回攝政王府了?
我放下毛筆伸了伸懶腰:和爹爹聊了會,畢竟你剛坐上太子位,哪裡都容不得差錯,上一世你當上太子之前尚未娶親,後來娶親也和攝政王府搭不上關系,自然不必憂心權勢過大。如今你早早娶了我,我也該替你想想。
段修之如沐春風一笑:娘子憂心了。
我哼了一聲:那當然。
我見段修之笑意不減,提出了我心上已久的事情:如今你已是太子,段徹也再掀不起風浪,你把影子都給我撤了吧,我身邊日日跟個人到底還是不自在。
段修之眼眸一沉:你現在要開始與我劃清幹系了嗎?
風由窗而入,吹了紙張沙沙作響,段修之的視線落在了我剛寫的幾個字上:
繞水恣行遊,上進層樓更上樓。
往事悠悠君莫問,回頭,檻外長江空自流。
段修之移開視線,擡眼看我。
我無端心虛:這首詩是王安石寫的。
我見段修之臉色依舊沉寂,我歎了口氣,這詩他好像沒聽過,糟糕。
段修之走到我身邊,清冷的面龐帶着不掩的無奈:這些時日,我已經相信你不想走了。
我低下眼眸看着他的手。
原來他一直都記得事成之後放我自由的這個約定,我迎上他的眼睛,擡手握住停留在我臉頰的手:我不走。
段修之卻像小孩子般:那留着影子。
我不想妥協:你不信我?
話久落而無聲。
段修之拉過我的手,眼眸微動,聲音卻無比溫柔:我自然信,但我更怕。襲兒,其他事我都依你,此事先放一放,再過幾日就是臘八,市井很熱鬧,我帶着你出去轉轉。
我見今日很難說服段修之,倒也不再執着。
反正不急于這一時。
..
臘八節。
我一邊提筆一邊等着段修之回府,說好的今日一起出門逛逛,他卻一早出了門。
我滿意的看着紙上的幾行字:
自古帝王州,郁郁蔥蔥家氣浮。
四百年來成一夢,堪愁,晉代衣冠成古丘。
王安石南鄉子的上片。
自從前幾日我提出撤掉影子之後,段修之雖看似一切如常,但是我卻知道他常在細枝末節的事情上多看我好幾眼,多了份小心翼翼。
既是夫妻,怎就多了那麼些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