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哭腔:那要怎樣才能告訴段修之不要喝齊貴妃的酒,你們一個兩個都說什麼忠于二皇子,關鍵時候卻隻認死理,萬一你們二皇子因為中毒有什麼不測,你們倒是能換個主子,我卻要守一輩子寡了。
見影子沒有絲毫動容,我忍不住罵道:要不是因為段修之看人不會錯,你這般不顧你家主子,我都快以為你是段徹的人了。
罵完之後,我帶着滿身的焦慮,坐在池塘邊等消息。
其實我是相信段修之能夠勘破種種詭計,但是這份相信随着時間越來越久,而越發的不堅定,我幾近崩潰。
當距離醜時還有一刻鐘的時候,我再也定不下來,拿起瓷杯用力一摔,迅速撿起塊瓷片抵上了自己的動脈,便招呼了幾個暗衛出來。
我手舉着瓷片,揚着頭,後背靠着牆壁以防背後有人攔我,數了數算影子剛好八人:你們也是看的見我脖子上的你印的,我舍得對自己下手。你們今日是受命護我安全,現在我要是一抹脖子咱們誰都不好過。
我見他們定定地看着我,咬咬牙手上下了些力氣,頃刻間脖子火辣辣的痛,新傷舊傷疊在一起,我聲音沒什麼起伏,意外的平靜。
也許是當人隻能用性命相逼的時候,到底都帶了些看破生死的無奈與決絕:他放心留下給我的暗衛,估計都配得上精英二字,你們放下自己的主子不管,在這邊陪我耗時辰難道都沒有不甘心嗎?這個時辰宮中已亂,你們現在進宮不會給他造成什麼麻煩,所以現在你們走。
影子見我手的力氣加大:王妃不要為難我等,我等今日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王妃安全,王妃于二皇子而言是重中之重,保護王妃我們義不容辭。
我冷冷一笑:影子你跟我也有些時候,我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我現在不是拿着瓷片吓唬你們,今日要是你們執意不走,隻怕真會害我自刎于此。
我擡眼看向另外幾個暗衛:是不是今日我死在這,你們才能聽我的話?
我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這幾個死心眼的東西啊,就是傳說中的高智商鋼鐵直男,空有一身武藝,腦子卻不知道轉。
我琢磨着,今日真的要劃了自己的動脈他們才肯去救我男人嗎?
我有些悲涼,都是自己人,相煎何太急。
也許我死在這,就魂歸故裡了也說不定,沒準還是一件好事呢。
原來我喜歡段修之喜歡到這個程度了,都願意為了他去抹脖子了,遺憾的是,這個脖子抹得有點冤。
我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手勁剛要加重,影子開口,聲音帶着些慌亂:王妃莫要再傷到自己,影子留下保護王妃,其餘七人去皇宮助二皇子。
我松了口氣,不用死了。
我含着淚點了點頭,手卻不放下,用眼睛逼着他們此刻就走。
突然我聽見不遠處一聲惱怒低吼:襲兒,你又在胡鬧些什麼。
我渾身血液凝固,緩了幾秒,不理語氣中的惱怒,扔了手中瓷片,猛地回頭去尋他。
我心心念念的那人回來了。
夜色朦胧我看不真切他的面容,但是我知道是他。
我不顧其他,跑向段修之抱住,我的頭埋在他的頸間,于我而言此刻萬物沉寂,我隻有他:你回來了。
段修之摟了摟我,卻道:怎麼回事?
我心一虛并不回答,身後卻響起了影子的聲音,言簡意赅,總結極強,似乎還有一絲告狀的語氣:王妃手持瓷片抵頸,以死相逼我等去宮中尋主子。
我在段修之懷中的身子晃了晃,這種情況我建議裝死。
奈何我真切的感受到段修之的身體繃緊,然後果不其然的把我拉開,我低着頭不敢看他,卻感受到一股視線在我脖頸。
段修之先是讓影子他們退下,便拉着手往房間走。
我谄媚道:事情都解決了?
段修之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回到房間,段修之臉色冰冷安靜的坐在我旁邊給我脖頸上藥。我内心祈禱,他就這麼一直沉默也挺好。
可他還是開了口:你什麼時候能聽話。
我委屈道:想起來點事情,擔心齊貴妃給你下毒,你遲遲不歸,我才有些慌亂。
段修之聲音低低的,明顯在克制怒氣:那你告訴我,如果他們不肯服從,你是不是真打算割了自己脖子?
我沒說話。
段修之收了藥,站起來:你做事就是這般草率嗎?從前進廟當個尼姑都不舍得,現在連命都舍得了?我若是晚回來一步,機關算盡最後沒了你...
段修之沒再說下去,起伏的胸膛我知道他動了怒,我小心翼翼抱住他道:宮中叛亂事情不少,你怎麼就親自回來了?
段修之悶悶道:不放心你。
我問道:段徹現在如何?
他知道我在打岔,卻還是抿着唇回答:段徹謀反已經打入天牢候審,齊貴妃關押寝殿,父皇龍顔大怒卻處理的滴水不漏。
我點點頭,撫了段修之的額頭:我們也先休息吧,明日就要變天了。
段修之雖然沒給我好臉色,但也應了我,待我正欲昏睡之時,聽見身側一句淺歎:你要什麼我都可以應你,再不要做這般尋死耐活的事。
我淡淡的嗯了一聲,帶着笑意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