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外已然是一片夜色,閃亮亮的星星布了漫天一閃一閃的,段修之拉我坐在甲闆上,他不知道從哪裡拎出來兩壺酒,兩樽杯。
清風徐來,月色朦胧,滿天星空。
遠處的水邊燈火闌珊,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甚至聽到岸邊傳來陣陣微弱的琴音,很是惬意。
段修之給我遞來一杯酒:似乎是第一次見你這般放松。
看着眉宇帶笑的段修之,我飲了一口酒:與二皇子相處我若是松懈,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段修之帶着深意的看着我道:襲兒,我可曾害過你?
我笑着搖搖頭調侃道:倘若誤了你的事,沒準現在你就把我丢下水裡了。
段修之一聲歎息,音色缥缈:你何時才願意信我。
我享受着這一刻的惬意,不想理會那些煩心瑣事,拿起杯子對這段修之一舉,莞爾一笑後一飲而盡,這酒有些辣但也着實香。
段修之估計是怕我嗆到,奪過我的杯子,這次隻給我倒了半杯酒,我哼哼一聲我有些不滿道:前世我可是千杯都不醉,沐襲人既然生了與我一樣的臉,想來酒量也該是一樣的。
段修之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竟不知你與沐襲人連臉都生的一樣。你少喝些,省的一會回去攝政王心疼。
我挖了一眼段修之,搶過酒壇給自己滿上酒杯道:你無非是怕我爹怪罪于你,無妨,我喝了酒不吵不鬧省心的很,我爹看不出來。
段修之沒再攔我,我抿唇一笑,一杯酒入喉很是滿足。世事無常,前世之事仿佛就在昨日,可如今已然物是人非。
我偷偷的想着這個世界的人們,攝政王與攝政王夫人确實疼我,但我知道他們疼的是沐襲人罷了,但我并無怨言反而很知足。
我又想起身邊的段修之,他是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不是因為我是沐襲人而待我好的人。
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我又酌幾杯,側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他一隻手臂支在腿上,一隻手拎着酒杯,他本是仰頭看望着星空,卻因我的視線而轉向看我。
我沒有躲開他的目光,而是咧嘴一笑道:謝謝。
段修之許是困惑我這聲沒由來的道謝,眉宇間帶了些探尋。
我大概是喝的有些迷糊,此情此景想起了李白的那首将進酒。于是我輕輕一笑,拿起酒杯撞了一下段修之的酒杯道: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
朝如青絲暮成雪。
吟完這幾句,我情緒開始有些亢奮,不理會段修之訝異的目光,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把酒杯對向月亮繼續道:
人生得意須盡歡,
莫使金樽空對月。
我放縱一笑,眼前這杯酒又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