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有記載,‘李宣儀突發惡疾,真武悲恸不已,罷朝三日。’
再之後,有私造兵甲一案,牽連獲罪一千二百零八人,皆處以極刑。
兩者看似并無聯系。
李宣儀慘死,樂衍碧兒被帶到宮正司盤問,當日便出來了。
主仆兩人戰戰兢兢,躲在秀川宮不敢出門,等着外頭的風波平息。
隻是沒想到,秀川宮來了一膽大的人,嬴承旨,嬴氏嬴茗汀,來自乾唐世家。
樂衍與嬴茗汀隻見過幾次面,都是匆匆,說不上幾句話,稀客上門,要好生款待,自然要笑請人進屋。
“碧兒,去泡杯好茶。”
“是。”
嬴茗汀年紀稍長,眼角有細小皺紋,身子豐腴卻不肥胖,年近四十,不說不笑時面清寡欲,笑起來卻和氣,“樂侍奉傷可好些了?姐姐一直未曾來看望妹妹,望妹妹莫怪。”
碧兒為兩人斟茶,退在樂衍身側。
眼觀鼻鼻觀心,耳朵卻豎的比兔子還長。
嬴茗汀在後宮中地位頗高,有乾唐世家的背景,待人也随和,平日裡可謂是恩威并施。
樂衍笑請嬴茗汀入座,“姐姐哪裡的話,您能來秀川宮,妹妹這秀川宮蓬荜生輝呐!”
樂衍跟着酸唧唧拽詞。
嬴茗汀笑容和氣,淺嘗溫茶,放下茶盞道:“龍點雲,苦澀帶酸,少有人品,茶株隻有乾州少有種植,聖君喜歡,我便一直讓人備着,聖君喜歡的寶貝,果然是要往這裡送的。”
樂衍道:“不過是厚着臉向聖君讨要了些,嘗鮮罷了。”
“哦?”嬴茗汀笑意深長,“龍點雲産量極少,一次隻能得小罐,小罐還要分上小罐給三皇妃,樂侍奉能讨要來,也是恩寵。”
樂衍一拍腿,恍然大悟的笑道:“隻得小罐?多謝姐姐提醒,我得去聖君那兒,把整罐讨要來,好讓聖君日日來我秀川宮喝茶!”
嬴茗汀沒想到樂衍忽然轉性,恃寵而驕起來。
碧兒在後頭偷笑,自家主兒可是個混不吝的家夥,嬴承旨還沒見識過吧。
嬴茗汀緩緩,繼續道:“聖君因李宣儀之事,數日不得安寝,前日又感了風寒,好不容易勸得聖君在我宮中多修養幾日,今日才好些,又吵着去了乾坤宮,哎,聖君總是不愛惜自己身子。”
樂衍聽嬴茗汀話裡話外得示威,笑得可比太陽花燦爛,“若聖君到我秀川宮來,我會用盡渾身解數,使聖君修養好了身子再去忙國事,嬴承旨放心!”
噗,碧兒悶笑。
嬴茗汀詫異看着樂衍一臉自在的胡說八道。
樂衍回以真誠笑顔。
嬴茗汀笑起來,對身邊的惠人道:“你先帶人下去。”
樂衍也示意碧兒下去。
屋内隻剩兩人。
嬴茗汀道:“我也不與樂侍奉打啞謎,今日來,是代三皇妃與樂侍奉說上一句話。”
“請講。”
“請樂侍奉莫要做傻事,在宮中安分守己。”
樂衍聽罷,冷笑起來,“三皇妃?乾唐的三皇妃用什麼身份來向天盛的侍奉多舌,嬴承旨,你可是天盛的人。”
嬴茗汀笑起來,“看來,樂侍奉還不知聖君與三皇妃的關系。”
樂衍道:“我五需知道,我隻知道我是天盛的人,聖君的人。”
嬴茗汀笑而不語。
樂衍橫眉冷目。
嬴茗汀站起身,道:“行刺李宣儀之人,出自青山軍,她供述自己受鬼道聖手苗恨水之令,來刺殺李宣儀,若沒錯的話,您是苗恨水愛徒。”
樂衍愣了下,道:“此事自有聖君決斷。”
嬴茗汀盯看樂衍,忽而笑開了顔,“聖君,英明。”
樂衍笑道:“聖君英明!”
嬴茗汀走後,樂衍心亂如麻。
真假王婉婷都被捉進禁牢裡了,她們怎麼會攀咬師父呢,難道真是師父?不會的,師父不會如此陷我于險境,青山軍,她們知道師父?會不會知道我是師父的徒弟,嬴茗汀,三皇妃,她們都知道,得溪軍呢?
“碧兒,去看看聖君在哪裡。”
碧兒忙跑出去打聽,很快便回來了,“聖君在乾坤宮。”
在屋裡來回踱步,最後将果子往盤裡一扔,蹬蹬蹬的出了秀川宮去吹冷風。
“主兒把襖子穿上!”碧兒捧着暖篷跑在樂衍身後。
“去去去,”樂衍揮退人,“别在這兒礙眼跟着!”
碧兒可不敢不跟着,隻好帶着人遠遠跟着樂衍。
樂衍漫無目的,不知覺的,就到了聚春閣,聽着裡面莺莺燕燕,一腳踢走了道上的碎石子。
一擡頭,餘光瞥過通往聚春閣的葫蘆門,一抹影子一閃而過。
樂衍停下,花葉的影子晃動,“誰在哪兒?”
一柄三叉刃毫無預兆從門後刺出!
樂衍手掌一翻,指縫間飛快射出兩支銀針,铛铛兩聲,飛針震動刀刃,逼退刺客,針折兩段,被擊落地上。
門後的影子,随着刀刃殺出,蒙面,持短刀,招招殺機。
樂衍又甩出幾根銀針逼退蒙面人,一躍躲到假山後,剛要喊人,忽覺旁邊又有一道殺氣掃過,不及多想,回手便是一掌,擊退那人。
樂衍借着掌力翻身躍起,飛到了外面湖庭的廊裡。
碧兒一行人看到,大呼刺客。
樂衍站定,原來是兩個刺客,兩個刺客皆蒙着面,看不清容貌。
率先攻擊樂衍的刺客沒去追殺樂衍,而是腳踩八卦步,轉眼間閃到另個刺客身前,手持三叉刃,招招兇狠,另個刺客明顯已經受了傷,身形遲緩,不過兩招便被刺胸而死。
刺客倒地而死,面紗掀起大半。
樂衍飛快地掃了眼,那人是聚春閣的人。
三叉刃滴着幾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