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兒奇怪,受傷後的主兒多了個奇怪的習慣--發呆。
通過窗棂,望望天,望望地,往往院中花花草草,還有一汪望不穿的秋水。
碧兒害怕自家主兒傷的是腦子。
以至于樂衍先給她來個爆炒栗子,然後毫無形象的窩在小榻上。
桌上是碧玉浮雕的面具,一角被磕裂了痕,紫霄殿一直沒喚人來取。
“主兒!該喝藥了。”
樂衍接過藥碗,喝兩口,碧兒雙眼專注,監管自家主兒喝藥。
“好苦,”樂衍端着碗叫苦,“讓你拿的蜜餞呢?”
“蜜餞?”碧兒疑惑,“主兒何時讓碧兒取蜜餞?”
“哎呀!你定是忘了!”樂衍故作正經的責怪,“記性這麼差怎麼能行?”
“碧兒錯了。”碧兒垂頭認錯。
沒意思。
樂衍放下碗,動了動手指,敲敲碗壁,對垂頭喪氣的碧兒道:“這幾日沒聽你說宮中趣事,倒是不習慣了,與我說說,最近可有什麼新奇事。”
“墨内侍吩咐碧兒照顧好主兒,碧兒不敢出去亂跑的,要不碧兒現在去聽聽?”
樂衍怪笑揶揄,“你倒是很聽她的話。”
“墨内侍很厲害。”碧兒亮起星星眼,“一個人安排那麼多宮殿,好辛苦的,主兒不是讓碧兒多向墨内侍請教學習嗎?”
樂衍恨鐵不成鋼,“機靈的沒學着,學成了跟屁蟲。”
“主兒!”
“咳,”樂衍清了清嗓子,眼珠子左右晃,東拉西扯半天,其實就想問問别的事,“這幾日悶在秀川宮裡,也沒見着個旁人,倒是覺得有些冷、清、了。”最後三個字,希望碧兒能懂。
碧兒怪自己真笨,忙道:“主兒可是悶了?碧兒帶你走走?”
樂衍誇她孺子可教,起身掃掃裙擺,“不錯,也好。”
碧兒湊到樂衍跟前攙扶,“主兒,您要去哪裡?你傷沒好,不能走去太遠,累着了。”
樂衍架着胳膊肘子往前走,不讓碧兒帶路,“散散心,随意走走。”
碧兒見樂衍‘哼哧哼哧’往外竄,追在她屁股後面喊道:“主兒,你的傷還沒好呢,你慢點兒!哎喲,您要去哪裡呀!”
樂衍用後腦勺對着碧兒,然後面對湊上來的宮人,“你們忙你們的。”
宮人又去忙自個兒的了。
走啊走啊。
不知怎的,就走到了紫霄殿的宮牆外。
樂衍摸着殘廢胳膊,漫不經心的問碧兒,“怎麼感覺紫霄殿比平時冷清。”
碧兒道:“聖君政事繁忙,近些日一直在乾坤宮休息。”
樂衍頓時沒了繼續閑逛的心思,恹恹道:“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絕對是順路。
主仆倆走到了乾坤宮,剛到門前,就碰到了老熟人---荀擔風。
一貫的張揚,紅袍金冠,獨一份不受宮規束縛。
荀擔風迎面走來,碧兒雖是害怕,還是擋在樂衍身前,戰戰兢兢的施禮。
荀擔風未多理會,眼皮子都不擡一下,徑直進了乾坤宮。
“吓死我了。”碧兒松了口氣。
樂衍抱着殘臂,對碧兒道:“再見着她發狂,你拔腿便跑,莫犯傻。”
碧兒小臉綁緊,“那怎麼行!”
樂衍苦笑,“那可太行了!”
席玉出來,見到樂衍在宮門前說話,徑直走過來施禮道:“樂侍奉。 ”
“席禦侍。”
“聖君召了幾個工部的官員去議事廳議事,”席玉率先開口,免了樂衍的尴尬,“樂侍奉可是有事?”正說着,傳喚的步辇來了。
乾坤宮内,真武帝緩步走出來。
樂衍在宮門外,遠遠觀着,荀擔風不可避免地又碰上了樂衍,那眼神,厭惡的毫不遮掩。
真武帝在步辇前停下,面向樂衍稍作停留,樂衍局促的不知說什麼,真武帝便也沒有多話,在席玉攙扶下上了步辇。
樂衍失落的站在宮道上,目送着她們離開了。
“主兒。”碧兒不明白,主兒見到聖君了,怎麼不說話呢,不管說些什麼都好。
樂衍抱着胳膊神色暗淡,“回去吧。”
嘴上說着回去,心頭空落落的,沒個着落。
樂衍帶着碧兒,溜達到了枯居。
兩人杵在枯居外,站的老遠兒了。
碧兒适時在樂衍耳邊彙報聽到的消息,“聽說鸢侍巾近些日子身體有恙,不見人。”
樂衍恍惚道:“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