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東部草原。
我騎着一隻白色陸行鳥在草原上馳騁。
就在昨天,我深夜突襲了附近的陸行鳥牧場。沒想到正好與牧場主伊娜撞了個正着,為了“支持”我的登基大業,她将牧場裡最好的白毛陸行鳥給予了我。
嗯,等我當上皇帝,高低要給她封個“弼鳥溫”當當。
這隻鳥很怕我,就連現在,它都還在發抖——大概是我是人憎狗嫌的jenova。
“銀發長毛怪,沖啊!”
我扯了扯它脖子上的缰繩,繼續發表号令。
“咕嘎——”
“銀發長毛怪”(暫定)發出了一聲叫聲,聽起來更像是受驚的哀鳴。它認命般地加快了速度,四蹄翻飛,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上拉出一道白色的殘影。
我扯了扯身上這套快包漿的黑袍。
下一個目的地是……珠諾。
啧,去那裡換一套衣服吧。
東部草原的風帶着青草和泥土的濕潤氣息,呼嘯着掠過耳畔。身下的白色陸行鳥跑得飛快,柔軟的長羽毛随着奔跑的節奏起伏,像是一團滾動的巨大棉花糖。
“喂,薩菲羅斯。”
我在腦海裡呼喚他,語氣帶着幾分不耐煩。
“還沒消氣呢?不就是沒聽你的把那個金毛陸行鳥處理掉嗎?”
寂靜。
除了風聲和陸行鳥奔跑的蹄聲,腦海裡一片空白,那個熟悉的聲音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從那天後,薩菲羅斯就不理我了。
我知道薩菲羅斯拿我沒辦法,我身上有一半的Chaos,他無法像控制其他傑諾瓦分身那樣控制我,影響我,最多隻是在我腦子裡說話。
而且薩菲羅斯吵架也吵不過我。
所以他不爽的時候,除了沉默也做不了别的,除非具現出來揍我——又不是完全體,也打不過我。
草原的風有股泥土的鹹腥味,我壓榨着陸行鳥,一邊悠閑的想東想西。
對了,他是怎麼死的呢?
好好奇啊。
于是我在傑諾瓦的資料庫裡開始尋找——
“噗——”
薩菲羅斯居然是被克勞德甩下魔晄爐的。
我笑得一直在抖,幾乎要從“銀發長毛怪”的背上栽下去。眼淚都飙出來了,肚子也笑得生疼,但我就是停不下來。
身下的白色陸行鳥被我劇烈的動作搞得更加不安,發出一連串驚恐的“咕嘎”聲,腳步也變得踉跄起來,差點把我倆都掀翻在地。
“喂!穩住!跑你的!”
我一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勉強拍了拍它的脖子,試圖安撫這隻可憐的坐騎。但顯然,我那抑制不住的笑聲對它來說才是更大的驚吓源。
——
不可一世的薩菲羅斯,帶着毀滅世界的決心和對“母親”的執念,被一個根本不熟的神羅小兵,用純粹的力量掀翻,然後像丢垃圾一樣丢進了魔晄裡。
不過克勞德力氣真的很大,幾天前我都感覺要跑不掉了。
【“偷襲,和運氣。僅此而已。”】
哦?終于肯說話了?
“承認吧,你就是被打敗了。”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被一個你眼中的‘人偶’,在你最意氣風發的時候。啧啧,真是……”
【“……”】
又裝死了。
于是我在腦海裡戳他。
——
“喂喂,别裝死啊。”
又戳了一下。
“不就是被小兵打敗了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再戳。
在我锲而不舍的拿薩菲羅斯找樂子之時,身下陸行鳥的動作将我從精神世界裡喚醒。
這隻陸行鳥不動了。
前方好像是個類似于沼澤的地方。
墨綠色的泥水表面漂浮着一些不明植物的腐爛葉片和幾根森白的骨頭,時不時冒出一串渾濁的氣泡,破裂時散發出濃烈的、混合着硫磺和腐肉的惡臭。
空氣潮濕而黏膩,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遠遠望去,沼澤深處似乎有一些巨大的、如同小山丘般的陰影在緩慢移動。
米德加巨蟒(Midgardsormr)。
哦,不知道我之前任務殺的是它的媽媽還是爸爸。
我捏了捏陸行鳥的脖子。
“薩菲羅斯二号,你怎麼怕這個?你這樣以後怎麼做我的皇家坐騎?”
【“。”】
“咕嘎嘎——!”
白色的陸行鳥發出了哀鳴,兩條腿抖得像風中殘燭,脖子上的羽毛都炸了起來,活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大号毛絨雞。
它死死地釘在原地,任憑我怎麼用腳跟踢它的側腹,或者拽它脖子上的缰繩,就是不肯再往前踏一步。那雙圓溜溜的黑色眼睛驚恐地盯着前方那片泛着暗綠色、散發着腐爛氣息的泥沼,瞳孔縮成了兩個小點。
“喂,我說你啊。”
我伸出手指,戳了戳它毛茸茸的後頸。
“前面那幾條泥鳅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長得大了點,醜了點嗎?再說了,就算它們想不開要來咬你,有我在,你擔心個什麼勁?”
“咕嘎!咕嘎嘎——!”
白色的陸行鳥非但沒有被我的話安慰到,反而抖得更厲害了,腦袋拼命往後縮,試圖遠離那片散發着不祥氣息的沼澤。
切,膽小鬼。
我失去了耐心。講道理不管用,看來隻能來硬的了。
我擡起腳,準備用靴跟狠狠地給它來一下,逼它往前走。但轉念一想,萬一這家夥被踢急了,直接把我甩下去怎麼辦?雖然摔不死,但弄一身泥也挺麻煩的。
要不…換個思路?
“薩菲羅斯,”我再次在腦海裡呼喚那個裝死的家夥,語氣輕快,“你看,薩菲羅斯二号不聽話了,這可怎麼辦?要不你顯個靈,吓唬吓唬它?”
依舊是沉默。
仿佛我的意識深處變成了一片沒有信号的荒漠。
“啧,沒勁。”我撇了撇嘴,“一點幽默感都沒有。難怪會被克勞德那種悶葫蘆打敗。”
話音剛落,我敏銳地捕捉到意識深處傳來一絲極其細微的能量波動,冰冷而銳利,如同針尖劃過冰面,一閃即逝。
“幹嘛?戳到痛處了?”
“别不承認啊,失敗就是失敗嘛。當年你從魔晄爐裡掉下去的時候,姿勢帥不帥?有沒有喊一句‘I'll be back’什麼的?”
那絲冰冷的波動再次出現,并且持續了更長的時間,帶着一種明确的警告意味。
好吧,看來不能再拿這個梗玩了。
我收回在腦内的心思,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困境。
要不跳下來把它踹進去?
想到這裡,我從“薩菲羅斯二号”的背上跳了下來,雙腳穩穩地踩在松軟的草地上。
剛失去我的重量,那隻白色的陸行鳥如蒙大赦,立刻掉頭,以比來時快兩倍的速度,“咕嘎咕嘎”地逃回了草原深處,仿佛後面有鬼在追。
?
很好。
半小時後,我再次騎着銀發長毛怪站在了沼澤前。
它經過我剛剛的抓捕,認識到了我是比裡面的巨蟒還可怕的東西。
居然能從一隻鳥的眼裡看到絕望。
我指着前方。
”動!“
它認命的踏進了沼澤,慢吞吞的。
噗叽。
爪子陷入泥沼,發出令人牙酸的黏膩聲響。
一股濃烈到幾乎令人窒息的惡臭瞬間湧了上來,是硫磺、腐爛植物和某種難以形容的生物腥臊味的混合體,熏得我忍不住皺了皺鼻子,順手拉高了克勞德連帽衫的領子,雖然沒什麼用。
“快點動!磨蹭什麼?
”我用靴跟不輕不重地磕了一下它的側腹。
“咕嘎——!”
白色陸行鳥發出一聲凄厲的悲鳴,仿佛我的話語比沼澤本身更可怕。
它認命般地閉上了圓溜溜的眼睛,另一隻爪子也跟着踏入了泥沼之中。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地顫抖着,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仿佛腳下不是泥沼,而是燒紅的鐵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