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容撫摸着懷中的雷音輪,事情已過去許多年了,現在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曆曆在目。
“隐泉仙尊離開之前把這雷音輪給了我。”她想着往事有些出神,“我問他,這樣好的天品法器為何不自己留着?”
雷音輪雖的确是靜容從潭底撈出的,但這弱肉強食的世道可不講究什麼先來後到,何況隐泉仙尊也絕不是碰巧出現在那深山之中。他抵達碧潭之前可是一路被天道追着劈,想必也是循着雷音輪的氣息找過去的。
“隐泉仙尊說他隻是借用一下,躲過雷劫之後,這琵琶他拿着也無用。”靜容微笑道。
隐泉仙尊把雷音輪放到她手中時,還笑着囑咐靜容,說她先天資質和這雷音輪很是匹配,隻要别貪玩荒廢了修行,日後定能有一番作為。
春永眨眨眼,感慨道:“天品法器,可遇不可求。如此稀罕的東西隐泉仙尊也能說送就送,真是,真是……”
靜容幫他補齊下一句,“他真是一個好人,對不對?”
春永狠狠點頭,他聽故事聽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心有餘悸道:“天雷真的那麼驚險麼?就連隐泉仙尊也不敢硬抗天雷,那今日暮沉師兄可真夠危險的,還好今日有靜容長老在。”
靜容幫薛霧混過雷劫的這一計,正是隐泉仙尊當年試驗過,并成功了的。隐泉當日把雷音輪贈給靜容時,也絕想不到今天靜容能幫他的弟子渡過一場劫難。
靜容伸出手,想探一探薛霧的靈脈,“介意麼?”
薛霧聳聳肩,無所謂地将手腕伸過去。
“我祭出法相的那一擋,與隐泉仙尊當年使用雷音輪混淆天道的手法雖類似,但我虛長了這些年歲,實際威力不敵隐泉仙尊當年十分之一。”靜容緩聲道:“既然你是隐泉仙尊的高徒,體質又和他如此相似,我猜他一定提前為你做了某些打算。”
雲斐也已調息完畢,他挪動着坐到靜容旁邊,“不錯,暮沉師兄體内的确有隐泉仙尊設下的禁制。”
靜容恍然大悟道:“難怪,此刻探你師兄的修為,已退至元嬰期,方才他可是已達化神實力,連天道雷劫都吸引過來了。看來這禁制乃是壓制你師兄修為的關鍵,日後若非緊要關頭,可萬萬再動不得了。”
她說這句話時,單隻看着雲斐,像是專程說給他一人聽的。
雲斐讓靜容這一眼看得有些心虛,他飛快地掃了眼神色一如既往十分坦然的薛霧,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呃,您……”
究竟猜到了什麼?又看出了多少?
靜容沖他隐晦地眨了眨眼,又翻過薛霧的手點了點他的掌心。
雲斐:……完了,這是都知道了。
他隻好頂着衆人疑惑不解的神情,在這微妙的氛圍中點了點頭,應道:“好的,靜容長老,我們明白了。”
相尹卻沒明白,眉毛一皺開口就問:“為何要壓制修為?化神境多麼難得,若暮沉師兄不受那鳥禁制約束了,我們今日就出發直搗魔尊老巢,把他揍得再也不敢為非作歹,不好麼?”
“因為真龍血脈,既是天賦,也是詛咒。”
靜容沉聲道:“你們暮沉師兄雖少年英才,但比當日隐泉仙尊仍稍遜一籌。突破化神境需強渡雷劫,數十道天雷砸在身上,對筋骨皮肉的淬煉都不是鬧着玩的。身負真龍血脈之人,于仙途上雖比普通人占了天大的便宜,但曆經雷劫之後的反噬會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世人皆知隐泉仙尊燭陰真火獨步天下,我卻見過,一池冰涼的碧潭水也無法完全平熄他體内烈火烹油般的反噬痛楚。”
雲斐揪起了心,這反噬聽着就萬分痛苦,難怪雪霁峰上是那樣一片冰封之景,原來是為了壓制隐泉仙尊體内的反噬。他擰着眉望了薛霧一眼,心道還好薛霧暫時不用受這樣的折磨。
薛霧回望他,安撫似的揚了揚唇角。
靜容斂了神色,看着薛霧再次強調:“隐泉仙尊在碧潭之後不久,也成功破境至化神期,可見真龍血脈反噬并非無藥可治,這世間定有解法,你無需心急。”
雲斐垂眸沉吟片刻。
看來此去西垂,除了要将魔尊收拾了,進而确定他是否真乃本書的邪神主角以外,還需要回合歡宗一趟。
隐泉仙尊雖暫時找不着,靡嘉可是躺在合歡宗裡的。得想法子把靡嘉師兄喚醒,得到隐泉仙尊身處之境的線索,才能化解困住薛霧的真龍血脈。
“依您所言,暮沉師兄身上的真龍血脈,也是繼承自極北寒川的深淵,他與隐泉仙尊一樣,都是天生天養?”金如戈問道。
靜容:“不錯。過去這些年裡,我也曾調查過世間是否還有真龍血脈存在的痕迹,但至今仍未發現其他線索。”
木心卻輕撫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難怪啊,難怪玄玑劍宗弟子中會流傳着暮沉師兄是隐泉仙尊在外遊曆時搞出來的私生子的傳聞……”
薛霧:……?
“此等流言,為何我從未聽聞過?”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