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真龍血脈”這四個字後,衆人皆是一愣。
方才魔尊暴食薛霧禁制中狂亂外溢的靈氣時,也說過這個詞。
金如戈沉吟片刻,道:“極北寒川潛伏真龍血脈一事,在仙門中早有傳言,不過我一直以為那隻是神話傳說罷了,原來竟是真的麼?”
禦獸宗對天下靈獸的習性和栖息地了若指掌,而像真龍這樣的上古神獸,因為已銷聲匿迹太久,如今的人從未親眼見過,以至于就連禦獸宗,也不認為它曾真正存在過。
靜容緩了口氣,抱着雷音輪,指尖在繃緊的琵琶弦上滑了滑,她擡起頭。
強行喚出法相對靜容的壽命損耗很大,一場惡戰,她面龐上已明顯地流露出歲月的痕迹。
不過那雙眼卻透着亮光。
就如她初次見到隐泉仙尊時一般。
“我那時年紀和樂淑差不多,一日突逢機緣,讓我在一處深山靜潭中發現了雷音輪的氣息。”
這片大地曾有一段靈氣豐盈的黃金年代,傳說中的真龍和飛仙成聖,都并非後人編造,而是貨真價實地發生過。故而有許多天材地寶,極品法器,都因各種機緣巧合散落在各地,等待後人發現。
雷音輪便是遠古時期一名修士身隕後,才遺落在靜潭深處的坑洞中。
靜容在山中追着一頭妖獸偶然至此,忽然感受到一種直擊她心髒深處的召喚,她沿着這奇妙的感應來到碧潭之畔。
望着幽綠的潭水,深不見底又難窺真容,靜容短暫地猶豫了一小會兒。不過僅僅也隻有這一小會兒,她便将外衫果斷地褪去,念叨着“死就死吧”,撲通一聲潛入了潭水之中。
她憋着一口氣遊到潭水深處,驚訝地發現潭水中一處石壁上,有一明顯人為挖出來的洞。
裡面放着一個半人高的盒子,盒子表面已纏滿水草,看不出材質來。
靜容伸出手,把盒子從洞中拖出來,水草纏得很緊,她廢了好大一番氣力才将那些水草盡數扯斷。
或許是因為她鬧出的動靜太大,就在她欣喜萬分地拖着盒子往水面上遊時,潭水最底下,倚靠着石壁的方向,一頭水獸靜靜睜開了眼。
靜容把盒子推上潭水岸邊,都顧不上爬到岸上去,就迫不及待地半個身子泡在水中,打開了這神秘的盒子。
包着油紙的雷音輪靜靜地卧在裡面,泡在潭水中沉寂太久,它總算在萬年後迎來了下一任主人。
是天品法器!
靜容心内狂喜,她伸出手想撥一撥琵琶弦聽聽這法器的聲音,忽覺自己指尖潮濕,還占着水草的碎屑和岸上不小心蹭上的泥巴,便收了手打算爬上岸擦幹淨後再細細欣賞。
她撐着岸邊,剛浮起來一小半身子,一直悄然跟在靜容身後潛遊的那水獸驟然浮出水面,張開布滿利齒的巨口咬住了靜容的一側小腿!
水獸咬住靜容後,立即開始劇烈地翻滾,掀起巨大的水花。靜容猝不及防地被再度拖進潭水中,小腿處的劇痛和撲面而來狠狠溺進她口鼻的水将才獲得天品法器的喜悅沖到九霄雲外。
靜容連骨髓都被潭水浸得冰涼,她驚懼萬分,一個勁兒地往水獸身上招呼着自己的全部本事。
然而她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女,不過築基修為,又身處潭水之中,怎麼和這頭不止活了多少年的元嬰級妖獸鬥呢?
難道她真就如此倒黴,連天品法器都還未來得及摸一下,就要死在這裡了麼?
無數冰涼的潭水嗆進靜容的喉腔,裡面還夾雜着水獸咬破她的小腿後彌漫出的血腥氣。恍惚間,她隐約聽到天邊炸起一連串的響雷,那雷聲越來越近,轟隆隆的。
是地獄之主駕着車馬來接我了麼。
靜容腦中閃過這猜測時,那水獸正含着她的小腿,扭着身子又往下吞咽了一截。
将死之人頭腦原來是這般迷迷糊糊的麼,靜容全身已然麻痹,被水獸叼着往潭水深處沉去。忽然,水面上隐約出現了一個月白色的人影。
靜容還沒看清那人的真容,就聽見水中咕噜一聲,一道無形劍氣如利箭般刺入水獸緊咬着靜容下半身的口腔,又從水獸的腹部穿透出去。
速度之快,水獸甚至沒有掙紮的機會,血紅的眼珠就已失去光彩,變得一片灰白。
靜容腿上疼痛一松,她便立即拼着最後一口氣,掙紮着蹬開已經斃命的水獸,回身向水面遊去。
熟悉的空氣湧進肺裡時,靜容才後知後覺活着是多麼的幸運,她感激地找尋恩人的身影,卻偶然瞥見自己幾乎交代了半條命才從潭水中得來的那盒子中已經空無一物。
那把琵琶法器正空懸在重疊烏雲之下,身着月白色長衫的男子背對着靜容,仰面直視着烏雲之上正欲向他砸下來的雷擊。
隐泉揮手挑起靜容放在一旁的衣物,他依然沒有回頭,卻精準地将衣物仍在剛從水中爬上岸的靜容身上。
“小妹,找塊大些的石頭,先躲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