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辟星不需回首,就知曉她現在是什麼模樣。
和金塑一樣。
他手下的金塑,摻了她一縷發,與她共感,渾然一體。
辟星金眸微眯,眼瞧着金塑的右手朝前拉着,用足勾住了想要離開的人。
“夫君,别走。”年年困得睜不開眼,等他轉過身,才悄聲嘟囔,“我特地做了很大的雙人床,等夫君和我一起睡。今天把剩下的時間補給夫君,好不好?”
辟星心口激流猛轉,面上不動聲色。
他狀似不經意問:“可以親年寶嗎?”
“可以呀,隻能親哦。”
她伸出手,抱住他,軟着嗓道:“夫君親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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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醒來的時候,頭重腳輕,卻通體舒暢。
她回憶不起昨天發生了什麼,隻記得自己斷斷續續和五個頭的怪物搏鬥。
後面全部斷片。
敏感的脖頸後傳來溫熱悠長的呼吸,她疑惑地看着攔腰抱着她的大手,隐約覺得哪裡黏黏的,不算舒服。
不過,很明顯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她回頭,看見辟星熟睡的面容。雖然不知曉他是為何陪她睡在一處,但估計約莫就是酒精惹得禍,她小心翼翼地挪開辟星的手。
等到年年把自己拾掇了一遍,打開窗:淺淺南風吹開床榻的輕紗,一隻長長的煙杆挑開簾幔,幽幽散出白煙,萦繞四周。
日光影影綽綽。
辟星露出半張下巴,似笑非笑,朝她勾手:
“年寶,過來。”
年年腦袋一熱,湊過去。
辟星咬着煙杆,撐在床頭,低聲笑:“昨晚我伺候年寶這麼久,走之前不賞個吻?”
年年皺着臉:“……伺候?”
辟星臉色微變:“忘了?”
“什麼?”
“昨夜的事,”辟星口中吐出煙氣,“全忘幹淨了?”
年年愣了愣:“也沒有全忘幹淨……就是,記到我看見五個頭……嗯,後面暫時想不起來。”
年年不說謊。
辟星登時長歎一息,試圖喚起她的記憶:“年寶和我表白。”
“欸?這樣嗎……”
“我們私定終身。”
年年迷茫道:“我以為我和大人早就是這個……關系?”
辟星簡直要吐血。
昨夜好不容易讨來的“夫君”,甜甜蜜蜜的“星”,今天通通不作數,變成了一口一個大人。
辟星盯着她,血氣翻湧,像是被翻牌子一夜抛棄的怨夫。
“我說的話,你全都忘了?”
年年腦中亂糟糟的,有什麼回憶随南風一起翻上來,不明晰,可又記挂着茶樹,急忙要走。
怨夫皮笑肉不笑道:“年寶昨夜還吃着我的舌不肯放,一夜便轉了性子,不願搭理我?”
“搭理呀,誰說不搭理。我是……有點忙。”年年把東西都放好,帶上,“大人等我回來和你說哦。”
年年被他扯住,她隻好匆忙在他臉頰邊親一親:
“大人,你别任性,我準備忙活呢。”
“你大忙人,我哪敢任性。”他用煙杆勾着她的下巴,提醒她,“嘴唇還腫着。”
年年捂着唇:“還不都怪大人。”
“怨我?小東西。”辟星咬牙切齒,衣襟半敞,金眸盯着她,忿忿咬她一口,“不知誰昨夜磨死人,嗯?”
年年抱着工具出門。
晨光熹微,雀杭山還有些冷意,但風濕潤而溫暖。
年年路上遇到小雪兔,小雪兔詢問年年情況,說起昨夜将年年扶回家時,害怕打金匠欺負她,結果她一頭栽倒打金匠的懷裡,怎麼都不肯出來。
“娘子抱着他,說他好看,長得俊,打金匠在那裡笑,摟着娘子進屋了。”小雪兔說,“我和飛淩大哥在外面站了許久,生怕娘子有事,可是打金匠關窗的時候,看見娘子仰頭讨吻呢。我們不敢多待,就走啦。”
末了,小雪兔看見她耳朵上晃悠悠的漂亮耳飾,誇贊道:“娘子的耳飾好漂亮,是昨夜的禮物嗎,是什麼做的呀?”
“南海珍珠,還有……金子。”
這一連串話語觸動了年年的回憶。
霎時間,年年腦中連番跳出昨夜的碎片故事,一點一點拼湊起來,五個頭、沐浴、骰子、表白、愛、夫君……這些碎片彙聚在一起,最終變成一條長長的、湧動的河流。
年年越走越快,心中羞窘。
大人和她表白了。
大人說愛她。
還有畫面冒出來,還有……
年年忽然停下腳步,臉轟的一下炸紅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拉着他,不讓他走,讓他睡在她的雙人床上。
她邀請他,讓他吻。
他鎖住她的雙腿,直到嘗到潮濕的甜氣,如雨後的山茶花。
“夫君。”她留住他,攥着他的發,“想……”
辟星掐着她的下巴,慢悠悠地誘:“想什麼,說話。”
她不舒服地扭動着,咬着唇不說話。
“說話。”
年年撫到胃上的肌膚,哼哼唧唧。
燭火搖曳間,幹淨的被單上洇出她脊背弓起的弧度。
汗濕了。
辟星笑道:“年寶,聲音太小,我聽不清。”
年年咬唇,貼到他耳邊,軟聲道:“嗚……想起了大人的痕迹呀。”
……
雖然沒有真槍實戰,但是後續激烈程度難以想象。
回想起這些,年年隻想逃跑,忙活完了都根本不敢回窩。
可是她始終沒想明白,指甲縫裡的血是哪裡來的。
年年神思恍惚。
該不會是她扇大人的臉,扇出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