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一整個上午摘茶都心不在焉。
十筐茶葉摘完之後,年年坐在樹蔭下休息,小雪兔藥藥遞給她一杯茶,問她,那個打金匠對她好不好。
“現下打金匠和娘子住在一起啦?”
年年點頭:“我們很早就認識了……”
“是抛繡球認識的嗎?”
藥藥在人類城裡見過娘子抛繡球,抛到誰,誰就是夫君。
年年搖頭:“和他認識是個意外。純屬意外。”
年年從頭說起自己的故事,不過,隐去了神界的背景,和辟星的身份。
就算是這樣,獸與獸靈魂交換,也足以讓藥藥覺得有趣。
藥藥還是疑惑:“娘子喜歡打金匠有錢嗎?”
年年睜大眼:“當然不是!”
“那娘子喜歡他長得俊俏?”
“有些吧。”
藥藥想了想:“打金匠看上去沒有飛淩大哥健碩,能保護好娘子嗎?”
年年連忙點頭:“他能呀!雖然穿着衣服看不出來,但其實很健碩,肌肉很漂亮,和臉一樣好看。”
“所以娘子最喜歡打金匠的臉。”
“也……也不能這麼說吧。”年年嗫嚅道,“我沒有那麼貪财好色呀。”
隻是碰巧,辟星很有錢。
隻是碰巧,辟星很好看。
都是碰巧,都是碰巧。
連喜歡他也像是碰巧。
碰巧在他笑的時候看了一眼,喜歡上他自信滿滿,意氣風發。
碰巧在他吻她的時候看了他的眼睛,喜歡上他屬于他的金色。
碰巧發現他因為她害怕紅色,改穿深色的衣裳。又碰巧因為她害怕煙花爆竹的聲響,他體貼地為她趕去那聲音,躲在他的懷中……
碰巧,他為救她,舍下自己明明找了許久的魂魄。
年年喝茶的動作停滞了,臉頰泛紅。
那麼多碰巧聚在一起,說來說去,都是不可多得的緣分。
大人是驕傲的神獸,嘴上不肯饒人,行動卻一件不落。
藥藥最後問:“那看來,娘子很了解打金匠的事情吧?”
年年一愣。
唯有這個……
這個一點都不了解。
年年曾經問過他,他說,那與她無關。
無關……嗎?
年年猛地喝了口茶,幹活去了。
不過幾個時辰,臨近傍晚,飛雲哭着回來說拉到人類東市的那批貨丢了。
“不知道去哪裡了,早知道就喊大哥回來運貨了!”飛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得直跳腳,妖民們聽見都慌了神。
飛淩今日去走镖,特地尋了個人類镖局押貨,哪知道頭一回托镖局送貨,便遇上了這樣的糟心事!
這可是大夥兒努力好久的成果……
“人類果然差勁!”
“是啊……太過分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越來越憤懑。
年年安撫飛雲後,咬唇道:“大家别擔心,我會解決。”
“怎麼解決啊,年年娘子?我們幹脆去抓人吧。”
年年搖頭:“請大家給我一些時間。”
年年要親自去東市找人。
那镖局名喚雲馳镖局,坐落在鳳安城東市的繁華道宇上。
年年抵達時,無人理睬,雜役們忙活着燒開水,倒茶,擦地,趟子手見生人來了,盯着瞧。
年年進門就說要見大掌櫃,手裡拿着的憑證,白紙黑字,的确是簽了契約。
雜役哂笑道:“這位小娘子,咱們是大镖局,用的着私吞你那些不值錢的茶葉嗎?”
年年蹙眉道:“不管我的茶葉對你們值不值錢,它現在在你們手上丢了。”
“您可别亂講,怕是還沒到時間。”
“早就到了。”
雜役含酸帶諷,趟子手坐在亭子裡吃花生,一衆男人嗤嗤發笑。
女人也懂做生意?看上去就好欺負。
年年站在原地,堅定道:“我要見你們大掌櫃。”
“他不在哩。”
年年:“他什麼時候回來?”
雜役眼睛一轉:“怕是要到晚上。”
晚上?這怎麼行,已經耽誤一天時間了!
年年心裡憋着一股氣,沉吟半晌,擠掉趟子手的座位,上桌說話:
“我脾氣不好,今日我若是等不到答複,我便打鼓告官。若還是無用,别怪我身後的人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