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确實喜歡那些滿足的體驗。人類雖然沒有獸毛,可依偎的程度隻多不少。有時戳進去像一尾魚,留不住,有時候又燙又灼,滿得叫人形套子都融化散掉。
說是融化了都不夠,是化作同一灘水,兩團氣息變作一團,沾着對方的氣味成為了一個新的人。
對于獸來說,那滋味無與倫比,不可替代。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嗎?”年年揉着耳垂,柔聲道:“不可以喜歡大人嗎?”
年年是隻誠懇的獸。
辟星眸中金光散去,幻化為人類的黑眸,黑漆漆,嘴唇微微勾着,像是被捋順了毛。
“喜歡本大爺自然不足為奇。”
年年點點頭:“哦。大人,現下不能同你回去了。”
哦……哦?
這算什麼反應?
辟星盯着她,她撓撓臉,說道:“我晚上答應雁郎君參加篝火晚會,如果回去的話……”
就要在榻上度過了吧。
年年山茶花般嬌美的面容上有些擔憂:“大人,我有點怕。”
辟星眯着眸,語調極怪:“你還知道怕?瞧你,站在雁郎君旁邊興奮得像隻麻雀——吵得雁郎君隻能看你了。”
年年否認道:“沒有呀,大人給我看的人類規矩我都記着呢:不許離人類男人太近,不能留下過夜,不要暴露自己是獸的身份……我更沒有吵。我就是怕火。”
辟星輕哼一聲,将唇邊的煙細細呼出:“知道怕,還要去見他?”
是的。
年年不僅丢下了辟星,還換了身新衣裳去見方如雁,衣裳上的小葉輪極為漂亮,肩上搭着絲帛,看似同神界的神女别無不同。
夜裡,安然村的篝火已經熊熊燃起,年年從郁郁森森的樹林中鑽出來,頭上沾着一枚草葉,安靜地躲在樹幹後。
年獸怕紅光、怕爆竹,怕一切人類在過年時喜歡的習俗。
人類喜歡的熱鬧,對于年獸來說是緻命的存在。
可是年年是一隻很有責任感的年獸。既然大爺答應了她暫緩拿走方如雁的碎片,那麼将碎片完好無損地,溫柔地拿走這件事,就落到了她的肩上。
約架得兩米高的篝火,火光沖天。
年年凝神屏息,濕漉漉的雙眸中倒映着可怕的篝火。
她咽了口口水,和如約而至的方家郎君打招呼。
方如雁戴着木冠,收拾得整潔幹淨,被篝火照映得紅光滿面,喜氣洋洋。
他見年年模樣,不由眼前一亮,躬身朝她問好,要她前去篝火旁跳舞。
年年搖頭:“我不會跳舞,我在旁邊看就好啦。”
“沒關系的,年娘子,跳舞隻是圖個開心吉利。”
“……吉利?圍着火、火嗎?”
“是啊。”方如雁笑道,“就算不跳舞,圍着篝火就成。為了慶祝村落重建,還準備了煙花。”
年年張着唇,黑睫一顫。
煙花……啊。
那個很吵的,很大聲的,要把年獸耳朵吓聾的東西麼?
雖說的确是轉瞬即逝的東西,但是占據了大半個天空,實在可怕。
年年縮了縮脖子,嗫嚅道:“雁郎君……”
方如雁眉目柔下來,微微彎腰:“年娘子,請說。”
郎君的眼神幹淨而清澈,語氣溫和有禮,年年略略臉紅,問道:“之前看郎君揣着戴着一枚亮晶晶的手镯,很是好看,今夜怎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