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星說過,方如雁的手镯裡有最後的魂魄碎片。沒想到,世事這樣巧。阿遷的轉世,又帶來了最後的碎片。
這是不是人類最喜歡說的緣分?
方如雁一愣,眼中劃過一絲笑,緩聲說道:“年娘子,那是我娘親留下的遺物。”
“遺物?”年年想了想,“我可以拿走它嗎?”
方如雁眼眸微亮,含着笑,彎着腰把話送進她的耳邊:“年娘子,既然是遺物,便是不能随便轉讓他人之物。”
方如雁說道:“隻有我的妻子,才可以拿走它。”
遠處傳來悠揚的歌聲,安然村的姑娘們翩翩起舞,兒郎們拍着鼓,一同歌唱。
一片喜悅的氛圍中,年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方如雁似乎很是緊張,握着拳,身體緊繃着。
他說出了一句話。
可忽然而至的煙花在天空爆響着,吞沒了輕聲話語。
年年驚慌失措,不由自主往暗處退去。她一不留神踩到樹枝,朝後倒去,方如雁礙于君子之禮,想要抓住她的手停在空中,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摔倒——
另一個男人的胸膛上。
年年摔得稀裡糊塗,心慌慌,怦怦直跳,但聞見熟悉的氣息,終于安心下來,一股腦兒往辟星懷裡鑽。
辟星身着淺金色華服,腰上挂着禁步,左手斜握着煙杆,右手攬着年年的腰身,金眸閃動着,長長地吐出一口煙霧。
煙花仍在空中發響,像是捕捉年獸一張漂亮的,五彩的網。
她在發抖。
辟星将手掩在她耳邊,缥缈的香火氣全部籠罩上來,隔絕了外界的聲音,給她留下一方小小的,可以喘息的世界。
她從辟星懷裡擡頭看,第一次認真的,看見煙花。
年年終于知曉漂亮的火究竟是何模樣,叫她也能看看轉瞬即逝的芳華。
煙花放完之後,辟星慢條斯理地抽開手,年年聽見他拉長了聲音說:“這也怕,那也怕,好在沒有哭——”
年年紅了臉,開始大着膽子弱弱反駁他:“我才不會哭呢……”
年年埋怨道:“大人,你怎麼來了呀。”
“我不來,有些小狗吓得都要鑽到地裡去了。”他不鹹不淡地挑眉,煙杆滑下她的面龐,“我怎麼舍得呢?”
都不是正經話,是床榻上說的話。
年年鼓着臉。辟星的煙杆輕輕敲了下她的肩膀:“啧,我等啊等啊,等到月亮都圓了,還是沒有等到小狗回來遵守諾言。”
“大人!”年年表情更加生動,暈着一層紅。
當初說碎片讓她拿回來,辟星答應她,條件是要同睡一窩——可這個怎麼能說出來?
“哼。”辟星将煙杆咬回口中,那隻有力的臂膀卻仍然緊緊箍着她的腰身,宣告主權。
方如雁盯着辟星的手臂,臉色發白,明顯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年年咬唇,轉身都不讓,隻好貼在辟星身前。
方如雁目光顫顫,啞聲道:“……年娘子,這位是……?”
是……
年年擡眼看着辟星俊美的面龐。
他勾着若有似無的笑,惡劣極了,親昵地用鼻尖蹭她。
“乖,告訴他,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