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長璎扯了扯嘴角,笑吟吟的瞥了蕭廣煜一眼:“壽星,萬福啊。走!進去給你磕頭去。”
蕭廣煜眯着眼笑得沒個樣子,頗有幾分孩童的頑氣:“客氣客氣,你怎麼才來,等你好久了!說吧,都給我帶了什麼好禮物,我現在就要去看看。”
雍長璎見他擡腳要走,連忙伸手拉住他:“哪有這麼急就要看禮物的,你還怕我虧了你不成?”
“豈敢豈敢……”他憨笑幾聲,一邊說着,一邊攬着雍長璎的肩膀:“走走走!我帶你去内堂聽戲,今天我可是請來了京中最紅的三個戲班,讓他們一整天輪番在台上唱,你要是有想聽的盡管點。”
雍長璎見蕭廣煜正在興頭上,不忍掃他的興,可留喬唯在外面多少會不放心。他現在是全心提防着喬唯,生怕她在背地裡搞出什麼事情。因此隻得強行止住步子,嗤笑道:“你急個什麼。”說完扭頭望着喬唯和雍甯:“這是我身邊的小厮,兩人都不熟悉這裡,我若走了恐他們無去處。”
多虧喬唯聰明,早早地扮上了男裝,否則這樣的場合若帶一女子前來,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蕭廣煜順着雍長璎的目光望過去,緊接着将目光定在喬唯的身上。他燦若星河的雙眸中忽然一閃,順口玩笑道:“你這位小厮長得倒是難得的秀氣,比那戲台上那塗了粉面的小旦還清秀些。”他倒是笑得歡暢,也不管雍長璎臉上是何表情。笑了幾聲,他擺了擺手:“全都一起進來,今個兒沒什麼要緊人,都是平日裡相熟的友朋。我一共就下了十幾張帖子,大家一起趁這會兒玩玩鬧鬧罷了。”
雍長璎一路被蕭廣煜摟着肩膀,幾乎是被硬架着跨入内堂。他不舒服,卻不明言,姑且咬牙硬忍着。
自蕭廣煜承襲郡王爵位之後,雍長璎對他的态度便比從前疏離了許多。隻因彼此之間隔着道君臣之禮,再不能似從前那般無所顧忌。
處處謹慎又謹慎,思量又思量。蕭廣煜即使性子再大大咧咧也多少能覺察一些。為此,他還曾私底下沖雍長璎坦言抱怨過,可他又豈能懂得其中的利害。
倒是難為了雍長璎,一面要顧念着兄弟情誼,一面又不可僭越君臣之禮。
“郡王爺今天好忙呐,長璎倒是比我來得早。”一聲虛飄飄的寒暄聲忽然在背後響起。
蕭廣煜與雍長璎同時轉過身,見是來者竟是沈其琛。
沈其琛與雍長璎是同科進士,後來更是一起被選入翰林院,論才學倒是很難比出個高低。
兩人平日裡往來雖說沒有多親密,卻也還算熟絡。隻可惜這位沈公子身體不大好,是娘胎裡帶出的病症,每日需得喝湯藥調理。薄薄的嘴唇上總透着些病态的青紫。身型雖不矮,卻因為太過清瘦而顯得頗有些羸弱。如今才八月剛出頭,便已見他穿上了夾襖。
蕭廣煜與雍長璎連忙迎上前。
陽光下,沈其琛的皮膚像雪一樣白,白到近乎有些透明的質感,倒襯得起他身上淡雅無塵的氣質。隻見他眯着眼睛笑問道:“今天鹹甯郡主可有同來?”
蕭廣煜回:“今個兒都是些老爺們兒,鹹甯覺得無趣,便留在府中陪母親。”
鹹甯郡主是個活潑愛玩的性子,平日裡經常能在蕭廣煜的身邊看見她的身影。今日這麼熱鬧的場面她竟能耐住性子不來,當真是為難她了。
沈其琛唇牽一笑:“哦,長公主近日可好?”
蕭廣煜斜睨了他一眼:“今日我才是壽星,你不先問我好,怎得卻先問我母親?”
沈其琛抿着嘴角,不忙不忙的回答道:“我自是見到了你,知道你安好,才會多嘴再問一句長公主,方才不至于失理嘛。”
蕭廣煜笑着搖了搖頭,他知道沈其琛慣是能言善辯的,怎麼都唬不住他:“罷了罷了,一起進去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