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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年期滿,時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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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程頭疼地問:“為什麼?”

黎茳翻了個白眼:“你傻嗎?哪個精神獨立的人會因為一個誤會受挫?”

溫程疲憊地揉着額角:“這不是普通的誤會。他被父母抛棄,被親戚拒之門外,還差點被不願意認他的爺爺奶奶扔到福利院,也就我留下了他。他特别怕被抛棄,我操碎了心也沒能讓他踏實安心。張萬丞當初說過,時家的理念是能力為上,親情靠後。所以就算時生現在被時家接進去了,也很難得到他最需要的關愛和親情。他從有我陪伴的環境裡去到孤獨的環境裡已經很無助了,要是這時候再誤會我也不要他了,我擔心他會一輩子都陷在無依無靠和被抛棄的陰影裡,甚至走上絕路。”

黎茳想了一會兒,問:“你覺得他是會陷在陰影裡甚至走上絕路的人嗎?”

溫程有些煩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所以才頭疼!”

黎茳“啧”了一聲:“那我這樣問你,你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如果他真的誤會了,他會怎麼做?陷入陰影、走上絕路?還是在擺脫時家束縛以後把你找回來?”

溫程皺眉:“這跟我重不重要有什麼關系?”

黎茳說:“隻要你足夠重要,他就不會自暴自棄,而是會想盡各種辦法回到你身邊。”

溫程低着頭,沉默了。

黎茳說:“你既然有這麼重要,就不用擔心他會因為誤會而做出什麼,因為就算誤會了,他也會為了将來再次擁抱你而好好活着。”

溫程沉默了很久,有氣無力地問:“那就不聯系?”

黎茳點頭:“嗯,我的建議是,如果他足夠重視你,并且你相信他足夠重視你,那就不聯系,讓他有機會精神上獨立。”

溫程沒再說話。

挂了電話以後,溫程愁苦地趴了一會兒,緩過勁兒來以後,給白翊也去了個電話。

白翊問:“你們分開之前,他的狀态怎麼樣?”

溫程想起就心疼:“他最近3個月突然又變得沉默寡言,昨天分開時,他連道别的話也沒來得及說。我一直說不會抛棄他,我擔心他覺得我食言了。”

白翊笑着安慰:“一年的期限時生是知道的,不會把到期分别怪在你頭上。他這3個月表現得很平靜,還是很抗拒?”

溫程回憶:“很平靜。說實話,他平靜得讓我意外。以前有點風吹草動他就會特别抗拒,所以我原本以為這次分别會讓他反應更劇烈,但沒想到并沒有。”

白翊笑笑:“你的反應呢?”

溫程歎了口氣:“我和他相反,他平靜了3個月,我恍惚了3個月。我舍不得他,很難受,但我知道他也不好受。”

白翊問:“如果有個機會可以讓你一直養着他,你會把握住嗎?”

溫程苦笑:“怎麼可能有呢。就算有我也不能把握,我不能把他捆在我身邊。時家的條件不是我能比的,他天生就有條件享受時家的一切,我不能剝奪他這個權利,他在時家長大會更有利于他以後的發展。”

白翊笑笑:“怪不得他會走。”

溫程聽糊塗了:“什麼意思?”

白翊說:“他想要的,時家可沒有。”

溫程感覺自己聽不懂白翊說話了:“那他為什麼要走?聽起來仿佛他自願走似的。不對,他本來就應該走,而且不得不走。

撫養權或領養問題,論親疏遠近,陌生人和爺爺奶奶之間,肯定爺爺奶奶是優先級;

論撫養能力,爺爺奶奶家産豐厚,顯然能給他更好的生活;

論撫養資格,我的年齡也是硬傷。我今年26歲,還差4年才符合撫養人和領養人的法定年齡要求……

論情感意願,時生的年齡也是硬傷。法院會充分考慮10周歲以上孩子的意見,但時生才6周歲,也差4年才滿足自主選擇撫養人和領養人的年齡要求,他現在沒有話語權和選擇權,隻能服從大人的決定……

這麼分析下來,沒有一條是對我有利的,就算上法院,法院也毫無疑問不會把他判給我。”

白翊笑笑:“所以時生才聰明。”

溫程愣了愣:“什麼意思?”

白翊沒解釋,隻說:“更多的孩子屬于容易受大人‘小恩小惠’影響的類型,為了盡可能讓孩子不受大人私欲影響,過上實實在在相對好的生活,法律不得不謹慎對待孩子的意見。

而時生這種過于早熟的孩子屬于特例,畢竟目前社會上能在10歲以前就具備正常獨立思維和判斷能力的孩子還不夠多,為了保護絕大多數孩子,法律還不能降低這種年齡标準。”

溫程捂着腦袋,感覺腦袋要炸了:“這些我都明白,可現在怎麼辦?時生的狀态根本沒法讓我放心,我卻沒資格留下他,甚至時家還告誡我切斷聯系……我真是要瘋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究竟聯系還是不聯系?”

白翊說:“不聯系。”

溫程問:“為什麼?”

白翊笑道:“他的行為不是随意做出的,也不是依着脾氣性子做出的,而是有計劃的、有意義的。受不了和你分别的他,能平靜地接受這次分别,代表這次分别的後果并不嚴重,甚至可能在他的計劃中,他心裡有數。就算你不聯系,他也不會誤會你抛棄他,因為你長達3個月的恍惚狀态是他的定心丸。”

溫程越聽越暈:“我沒聽懂。計劃中……定心丸……什麼意思?怎麼聽起來仿佛他早就料到會有今天似的?所以他早有準備?”

溫程說着搖了搖頭:“怎麼可能?自願走、早有預料、早有準備……明明是大人無奈權衡之下的安排,聽起來卻好像是孩子早有預謀似的。一個孩子而已,哪兒能思慮這麼多,又不是攻心計。我真是急糊塗了。”

白翊笑笑:“不用聯系了。你現在就算想辦法聯系,也聯系不上,時家口風很嚴。”

溫程歎了口氣:“我知道,我總感覺時生狀态不好,總感覺時家瞞了什麼事,我甚至有種沖動爬牆進時家去找他,看一眼都行。”

白翊笑道:“這可不好,時家是真會報警的。你還沒看到人就會被抓走,得不償失。”

溫程控制不住地煩躁:“那就不聯系了?再也不聯系了?就這麼分道揚镳、不聞不問了?變回陌生人?”

白翊笑着說:“我想他不會這樣做。放寬心吧,時家能力為上,自家人也常常不講情面,但隻要讓他進了門,時家就不會虐待他,也不會刻意冷落他,對自家人什麼樣,就會對他什麼樣。隻是時家小輩們都在外發展,顯得時家常常冷清清的。

他這種類型的人天生對感情看得很淡泊,尤其是自從父母不再對他付出心血以後,别人的愛對他來說就更可有可無了,這種淡泊的态度反而對他來說是一種很好的保護,可以讓他在任何艱難的環境中不受情感的影響好好活着。所以對他來說去哪裡生活都一樣,就算沒人愛他、沒有親密關系,他也不會受影響,隻要他想,他有能力在時家、任何其他人家、福利院裡過得如你期望的那樣好。”

溫程疑惑:“他對情感淡泊?明明這一年裡他情感上表現得很脆弱,很黏我,很怕被抛棄、沒安全感、情緒會變得很激動……完全沒有淡泊的樣子,反而迫切需要關愛。”

白翊說:“簡單來說,他很聰明,因為他天生思想中理智更占上風,所以情感相對削弱、淡泊,隻有在他想的時候,才會有強烈的感情需求。

因為一些隻有他自己知道的原因,他對你很青睐,想從你這裡得到愛,所以淡泊是對别人的,不是對你的。對他來說你是特别的,在你身邊,他會在情感上向你索取很多,不在你身邊,他也隻會在乎你的感情,不會在乎别人對他沒有感情,所以就算在時家得不到絲毫關懷和愛,他也不會受影響,而是會雷打不動地做好自己要做的事。”

溫程更疑惑了:“所以他迫切需要的是我的關愛,不是别人的?說實話這簡直荒謬……他為什麼會這樣?按正常情理來說,這種現象可能存在嗎?我隻是他母親一個關系并不算好的朋友,我隻在他母親去世前一天草草見過他一面,連話都沒說過,我甚至曾經當着他和他母親的面堅定地拒絕領養他……把他從警察局領出來之前,我根本沒做過任何增加他好感的事,他對我哪兒來的這麼深的感情基礎?”

白翊笑笑:“個中原因也許隻有他自己知道,不過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情感和理智不同,情感是沒有定數的,它的來源也沒有定數。

用老氣橫秋的話來解釋就是,情之所起,可以清晰、合邏輯、有條理,比如日久生情;也可以模糊、沒邏輯、沒條理,比如一見鐘情。

所以想不清、想不通就不用去想,等他來給你解釋。如果他也解釋不清,那就更不用去想了,也許是天注定呢,好好珍惜感情就可以。”

溫程哭笑不得:“怎麼白醫生也相信‘天注定’這種玄而又玄、毫無根據的話。”

白翊笑笑:“有根據。天可不是老天爺,而是一個生命天生具備和有所倚重與偏向的各種條件,比如性格、喜好、思維、意志、樣貌等等,在有共同經曆之前就相互接近、産生好感,或者莫名不适、想要遠離的原因,就是生命之間這些天生的條件在相互作用。所以情感才這麼複雜難解,有情、無情相互勾結,甚至無縫銜接。”

溫程笑了:“這麼看來,如果時生以後沒忘了我,說不定我和他就是天生有緣。”

白翊笑笑:“現在你還擔心他嗎?”

溫程感覺心裡擰着的勁兒松了些:“擔心,但是沒那麼坐立不安了。既然時家會像對家人一樣對他,而且他對情感淡泊、不會輕易受影響,那他一定能堅持自己的事,一定能過得很好。我還會試着聯系他、打聽他的情況,但如果聯系不上、打聽不上,我也不強求了,我自己矯情地想念和遺憾就行。”

說着,溫程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一年的相處真是要了命了,我是真喜歡他。要不是我給不了他像時家那麼好的物質條件和教育資源,他跟着我會耽誤他的發展前途,我肯定甯願在法庭上争破腦袋也要把他留下。”

白翊笑笑:“你不用擔心,像他這種聰明的人,無論在什麼環境下,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溫程感覺心力交瘁,但還是打起精神笑了笑:“他一定能。我相信他。”

挂了電話,溫程趴在工作台上陷入沉思。

黎茳和白翊的建議都是不聯系,理由也差不多,都是基于時生的感情和行為準則。

時生的感情毋庸置疑是深刻的,行為也是有意義的,隻是溫程想不明白這意義是什麼。

甚至總覺着從第一天見面起,白翊說的關于時生的話就很微妙。

溫程總覺得那些話裡總有些地方是自己該注意卻沒注意到的,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該注意的地方是什麼。

不但如此,溫程還越來越覺得,白翊對隻見過幾面的時生的了解,已經超過一般心理醫生能了解到的程度了,甚至隻見過幾面就能讓鄭鈞安穩進入睡眠。

怎麼說呢,白翊對時生了解得無比透徹,可能對鄭鈞也了如指掌。

溫程想起以前在鄭鈞的愛浦上班時,聽陳笑他們閑聊時說社會上有很多人眼光很精準毒辣,極擅長看透别人,現在想來,溫程覺得白翊很可能就是這種類型的人。

那麼白翊的話語可信度就很高了。

如果說黎茳的話還讓他有着猶豫和不安,那白翊的話就等于是給了他合适的鼓勵和安撫。

兩人的建議和理由都合理且合适,是溫程現在最好的選擇。

溫程唯一還有猶豫的是他對時生的擔心和不舍。

他突然想起一句話:“愛孩子就要讓他吃苦”。

他歎了口氣,翻出時生和管家的号碼,忍着撥出去的沖動,按了返回鍵,狠狠地把手機拍在了工作台上。

吃苦吧!那就吃苦吧!

時生吃苦他能不苦嗎?大不了兩人一起苦。

總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吧?!

晚上,溫程調整好心情做了豐盛的晚飯,慶祝鄭鈞久違的笑。

雖然鄭鈞的笑建立在溫程和時生的痛之上,但鄭鈞和時生都是溫程放在心尖兒上小心捧着的人,溫程做不到不為時生難受,也做不到不為鄭鈞開心。

門鈴響了,溫程給鄭鈞開門,很疑惑:“你不是有鑰……嗚!”

話沒問完,鄭鈞已經擠了進來,一把關上門,抱住溫程。

溫程驚愣了一下,無奈又生氣。

可鄭鈞一開口,語氣裡都能聽出笑意,愣是把溫程剛升起的煩躁和火氣沖散了。

鄭鈞:“我就想讓你給我開。”

溫程推開他:“你給我适可而止。”

鄭鈞笑着問:“你給我做了什麼好吃的?我吃了你三個多月不正常的早飯,以後得給我好好補補。”

鄭鈞的笑聽得溫程一陣安心,“好,以後好好給你補。菜擺好了,你去洗手先吃着,我去廚房把飯和湯盛出來。”

溫程盛了湯和飯,端着碗走出來。

鄭鈞一頓飯吃得很開心。

溫程忍不住感慨:“上次看到你這麼開心,是5,不,是6年前了。”

鄭鈞杯子裡的酒空了,拿過溫程的喝了一大口:“是嗎。”

溫程無奈地又給鄭鈞滿上:“你就不會再倒一杯?”

鄭鈞“嘁”了一聲:“不是有你嗎?”

溫程認命地歎了口氣:“是,合着我是少爺您的奴隸。”

鄭鈞笑着拿過酒瓶,給溫程也滿上了:“珍惜着點兒,這酒可是我專門給你珍藏的好酒,别人都沒這待遇。”

溫程無奈:“你就是得意忘形、蹬鼻子上臉,和6年前我跟連薔分手時你的狀态一模一樣,開心得像是陰霾都消散了一樣,然後就開始折騰我。”

鄭鈞笑笑:“是嗎,我都不記得了。”

溫程狠狠挫了挫牙:“裝吧你就。”

鄭鈞笑着喝了口酒。

溫程看着鄭鈞,在心裡歎了口氣,問得小心翼翼:“鄭鈞,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的喜歡和執念,更深層次隻是因為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

鄭鈞頓時冷了臉,收起笑,瞪着溫程。

溫程直視鄭鈞:“你該讓你母親生病和去世的事成為過去,放過你自己。”

鄭鈞捏緊杯子,過了一會兒,突然收起一臉冰冷,笑着伸手捏住溫程的下巴:“溫程,我喜歡你。我好不容易這麼高興,别讓我不開心,嗯?”

溫程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說了,再說鄭鈞又會回到昨天以前的狀态,于是撐起笑容,點點頭:“好,知道了。”

吃完飯,鄭鈞拿着溫程的電腦辦公,溫程便去電視櫃找書看。

溫程不太看書,想看什麼書直接去網上、鄭鈞别墅的書房或者市裡圖書館看就行,所以時生來以前,溫程的家裡沒書。

現在給時生買的書都給時生帶走了,沒帶走的隻剩幾本溫程破天荒給自己買的書,都是育兒的、調理孩子飲食的和兒童菜譜。

溫程不由得怅然和懷念,拿起書翻了翻就不敢看了,一看見就想起時生,難受。

溫程隻好放下書,去幹别的,但在屋裡環視了一圈也沒找着事兒幹。

時生在的時候,自己的心和生活似乎每分每秒都是滿的,從沒有過無所事事的時刻。

現在時生走了,自己恢複了過去自己感到最舒服、最喜歡的那種單調而平靜的獨居生活,現在卻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到了無聊和無所适從,而這是過去單調地獨居了5年都沒有過的感覺。

他單調而平靜的獨居生活就像一張平整的白紙,時生來了之後,不小心把紙折了一下,時生走後,他把紙攤開,發現白紙還是白紙,折痕卻讓紙撫不回當初那麼平了。

他的生活也再回不到過去那樣了。

是心境受影響了嗎?還是習慣受影響了?

溫程想不明白,拿了睡衣去泡澡。

天還不涼,溫程沒把水溫調太高,但躺在裡面睡覺也還算舒服。

過去一年,溫程跟着時生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不睡就習慣性地犯困。

今天起的晚,加上中午操心給時生打電話,所以沒睡,下午給黎茳和白翊打電話時就有些困,但一直忍着沒睡,怕睡過頭了錯過給鄭鈞做晚飯。于是吃了飯到現在又開始困。

浴缸恒溫,泡再久水溫也不會降,但也會感冒,可是溫程就這麼舒服地閉着眼睡着了。

半夜,溫程毫不意外地又發燒了。

鄭鈞一個禮拜都沒去公司,一邊在溫程公寓辦公,一邊守着溫程,一日三餐都是别墅做好了送過來,鄭鈞喂給溫程吃。

溫程把鄭鈞趕回别墅住:“你當初說在這兒住到時生走為止,現在時生走了,你該說話算話回你的别墅住去了。”

鄭鈞撐着門:“你身上還沒好利索,不用我伺候了?”

“不用,你快去忙你的工作,不用擔心我。”溫程把鄭鈞推了出去,關上了門。

沒了時生這種不安全因素,對鄭鈞來說住哪兒便無所謂了,于是搬回了别墅,恢複了一年前一樣偶爾才來一次的拜訪頻率。

小錢和趙姨把鄭鈞的東西從溫程家搬回了别墅,隻照舊留下了幾套鄭鈞偶爾過來住時要用的換洗衣物。

鄭鈞的東西搬走以後,溫程的公寓徹底變回了一年前寬敞得恰到好處的樣子,但溫程的心情卻變不回以前那樣了。

他偶爾還是會給時生和管家打電話,但時生的電話再沒打通過,管家也笑眯眯地拒絕回答問題。

日子一天天過去,生活似乎也沒什麼太大的改變,不用把時間用在陪時生上面,溫程于是每天有了更多時間用來工作和畫畫,邊幹着這些每天都幹的事,邊想時生。

轉眼度過了将近兩個月,沒兩天就要過年,今年溫程沒有排到年關的工作,所以能安安心心回父母家。

路上,每到年關就忙得睡不上覺的鄭鈞打來電話。

溫程愣了愣:“你不是給公司忙上市嗎,怎麼還顧得上我?”

時生離開以後,鄭鈞心情一直很不錯,搬回别墅沒多久就又收購了兩家公司。根本沒時間聯系溫程,所以幾乎就沒再聯系過。

結果,除去忙手裡其他幾家公司的事務,鄭鈞還要忙着給這兩家公司做上市,整天腳不沾地,覺都來不及睡,導緻心情又有些不穩定。

按照以往鄭鈞忙上市的經驗,溫程估計鄭鈞又得睡眠不足、情緒不穩幾個月,至少得忙到來年開春才能歇下來。

鄭鈞邊敲鍵盤邊說:“别廢話,年後立刻給我回愛浦。”

溫程愣了愣,歎了口氣,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一年之後回愛浦,這是當初溫程為了有時間照顧時生而離開愛浦時,為了阻止鄭鈞一怒之下賣掉愛浦,而和鄭鈞約定好的。

雖然溫程很喜歡現在樂普的工作,但既然約定在前,他再喜歡也不得不離開。

鄭鈞敲鍵盤的聲音停了,語氣危險:“歎什麼氣?”

溫程說:“歎我的輕松日子到頭了呗。你要是把愛浦的工作時間改成樂普那樣,我就不歎氣了。”

鄭鈞冷笑一聲,繼續敲鍵盤。

溫程說:“年底有兩個炙手可熱的項目沒輪到我,我在争取年後的那幾個,所以得晚幾個月才能跳槽。”

鄭鈞語氣不悅:“我說的是年後立刻。”

溫程歎氣:“你有點業内前五的自覺行嗎?你以為你的公司好進?”

鄭鈞問:“你當初能進,現在為什麼不能?”

溫程無奈:“少爺,您說得這麼輕松真的很打擊人。您把眼睛從合同上移開一秒,看看這個世界這些年的變化吧。我當初進的時候,這公司還不是您的公司,這公司也還不是業内前五,招聘條件也遠沒現在這麼看似寬松實則苛刻,競争也遠沒現在1:200這麼激烈,我也遠沒現在的應聘者們這麼實力強勁。比學曆我比不過碩博、留學的,比證書我比不過什麼五花八門高含金量的證都考了的,比資曆我比不過從高往低跳的和有效工齡比我長的,一年時間我唯一能争取的就隻有作品了,要是沒有好的項目,弄不出好的作品來,我最多堅持兩輪面試就會被刷下來。”

鄭鈞很煩躁:“那你這一年在樂普都幹了些什麼?”

溫程歎氣:“好項目又不是空氣,張口閉口就能呼吸到,得等啊。我一直在等,等了一年才等到,但等到了也得按資論輩,待得久的先選,選完了才能輪上我。年底這兩個項目已經被選走了,我已經在争取年後那幾個了。樂普人數不多,等到他們幾個人手都有項目了,就能輪到我了,用不了幾個月。”

鄭鈞敲鍵盤的聲音又停了,沒說話。

溫程歎了口氣:“老闆,要不您給開個後門,直接讓我進去得了。”

鄭鈞不屑:“你就這點兒能耐?”

溫程問:“要不然破格錄取?”

鄭鈞冷笑:“你夠哪門子格?”

溫程說:“你聽,你自己都承認我不夠格。”

鄭鈞被氣得沒說上來話。

溫程歎了口氣:“相信我,我已經很努力了。”

過了一會兒,鄭鈞敲鍵盤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應聘不上饒不了你。”

鄭鈞語氣不悅地扔下這一句就挂了,留下溫程一人惆怅得要命,溫程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會被就業問題困擾得過不好年。

折騰了大半天到了父母家,溫媽見時生沒跟着來,遺憾了好久。

溫程處在一幫親戚們營造的熱熱鬧鬧的氛圍裡,暫時把就業問題抛到了腦後。

過年當天,街上鞭炮齊鳴。

吃過年夜飯,表哥帶着一幫孩子們出去放鞭炮和煙花。

表姐黎茳又被堂姐程悠拉着往外跑,臨出門前黎茳拍了拍溫程:“不跟着熱鬧熱鬧去?”

溫程從沙發上起身往房間走:“不,懶得去。”

黎茳“啧”了一聲:“去年時生在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懶得去?還大晚上專門跑山上去放煙花。”

溫程笑了:“你羨慕嫉妒恨?”

黎茳冷笑一聲:“我還真不羨慕,我巴不得誰把程悠捆屋裡,好讓我也清閑清閑。”

黎茳剛說完就被舉着自拍杆的程悠一臉兇樣地拽出門了,溫程笑了半天,轉身回房間了。

溫程百無聊賴地在床上躺了不知多久,接到了程悠的電話。

溫程剛按了接聽鍵,就聽到程悠興奮地說:“大程兒!山上又有人放煙花了,好些人在放!從我出門那會兒放到現在!我錄了一段兒給你發微信了!快去看!”

程悠急着繼續拍照錄視頻,說完就挂了。

溫程愣了愣,打開微信找到了程悠發來的視頻,但溫程沒點開新視頻,而是點開了新視頻上面的那條視頻。

點開以後,顯示視頻已過期。溫程記得自己保存過,于是去手機圖庫裡找到了那個過期的視頻,點了播放。

視頻完整地記錄了去年大年夜山上的那場煙花,那是程悠恰巧錄下來的,他專門為時生放的煙花。

溫程不由得想到當時的情景。

無人的山上停車場,不擡頭都能看到地上的萬家燈火和天上的璀璨星辰。

煙花圍成一圈,他和時生躺進圈中的透明帳篷,被絢麗奪目的焰火包圍、照耀。

忽明忽暗間,時生幽潭般漆黑的眼裡映出了彩色的光。

溫程笑了笑,他想起當時答應過時生每年都要給他放煙花,時生還差點堅持要買下這座山。

他躺在床上笑了會兒,又翻開微信。

他的微信頭像是由左右兩張照片拼成的一張圖,左邊是個“溫”字,右邊是個“程”字。

這是時生當初學習寫字時,寫的第一個“溫程”。

字迹工整,寫得很認真。

溫程又點開自己常年不發的朋友圈。

最後兩條被設成了僅自己可見。

12月10日:

「人生中第一次入手樂高,當然是有正當理由,這是陪寶貝玩兒的,真的不是我想玩兒。(嚴肅.emoji)配圖:7盒樂高」

12月10日:

「活了25年,童年的童話夢終于實現了,有人和我穿親子裝了嗚嗚嗚(喜極而泣.emoji)感謝小寶貝哈哈哈哈(憨厚大笑.emoji)!配圖:小白兔和大灰狼睡衣」

溫程看着這些,覺得有些羞恥又想笑。

這是時生剛來的時候,溫程第一次帶時生去商場購物時的情景,當時他沒忍住心裡的激動,暗搓搓、喜滋滋地發了這兩條,黎茳就是由此開始知道時生的。

遊戲屏也是在那時買的,那是時生第一次開口向他要東西。

明明語氣冷冷的,态度還很強硬,但溫程就是被時生一靠近遊戲屏就直起身子目不轉睛盯着看的樣子吸引了,覺得那個樣子的時生有意思的很,讓他不忍心破壞那一幕和時生的心情。他心裡軟塌塌的,以至于下了血本都覺得開心。

溫程抱着手機笑了會兒,起身穿上厚厚的衣服和羽絨服走出房間。

過年家裡人多的好處就是煙花爆竹也買的多。

溫程拿着大包,裝了和去年一樣的煙花、引線延長線、透明帳篷和打火機,又拿了個凳子,上了山。

上山的路上還是冷清清的,但偶爾能見着幾個上下山的人了。

受去年他在山上給時生放的那場煙花的影響,今年有不少人也開始來山上放了,因此山上停車場聚了不少人。

溫程坐在停車場的角落,看着人們一波接一波地燃放煙花爆竹,爆竹煙花噼裡啪啦嗵嗵梆地響着,熱鬧得不行,唯一的缺點就是震得他神經疼。

他不得不拿着凳子下到半山腰,找了個聽不太清爆竹聲的地方坐下了。

坐了兩個多小時,上面的聲音漸漸停了,不斷有人下山,溫程于是又回到了停車場。

此時停車場已經沒多少人了,在場的人帶的煙花爆竹也都放完了。

溫程像去年一樣把煙花擺了一圈,接上引線延長線,在圈中間支起了透明帳篷,點燃引線延長線之後躺進了帳篷裡,拿出手機,對着天空開了錄像。

随着“嗵”的一聲,第一響煙花尖嘯着蹿上了天,第二響、第三響緊随其後,刹那間,數支煙花在接二連三的尖嘯聲中接二連三地炸裂、綻放,映得如墨的夜空絢麗璀璨,連萬千星辰都黯然失色。

帳篷上空被圍成圈綻放的煙花包圍的那一刻,溫程笑得很開心,偏過頭對着身邊時生去年躺的位置大聲地喊道:“時生,新年快樂!你永遠是我的寶貝!”

放完煙花回到家,溫程鑽進房間給時生打了個電話,電話像往常一樣無人接聽,溫程像往常一樣聽着電話裡的忙音,直到自動挂斷才把手機從耳朵旁拿開。

溫程打開短信,用彩信把剛錄的視頻給時生發了過去。他知道時生估計看不到,但還是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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