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舞弊案如此離奇,全知大大原本是想告訴芙昭前因後果的。
但她大手一揮,反正是練手,不如保持懸念,自己玩玩。
這麼一想,倒有種玩真人劇本殺的興奮感。
次日一大早,天剛朦朦亮,芙昭已經練了三輪袖箭,汗津津地洗了個澡。
她用完早飯,收拾齊整,就帶着綿風和細雨,去了長公主府。
長公主也是習慣早起,好不容易不用上朝,尚在慢悠悠地品着豐盛的早餐。薄如紙片的小籠包,晶瑩的湯水若隐若現,看得芙昭都有點饞。
長公主使了個眼色,侍女拉開椅子,請芙昭入座。
芙昭沒推辭,開開心心地嘗了一個小籠包,這才開口:“因是微服私訪,我昨日大緻想了個人設,殿下您聽聽?”
長公主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您是盛京圓通珠寶行的東家,大昌國姓為朱,但朱姓也算常見,不如就不改姓,隻改名?”
長公主道:“細節要真實,是喪偶的東家,就叫朱半香吧。”
芙昭愣了一下,長公主對自己可真狠啊。
她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呢就是您女兒,叫朱甯甯,要參加恩科。咱們祖籍揚州,因錯過了盛京的遴選,聽聞揚州遴選要重開,這才千裡迢迢趕赴。”
女兒……長公主恍惚了一瞬,然後輕輕颔首:“可以。”
芙昭是充分考慮過假身份的,長公主身居高位,對珠寶不要太熟悉,裝扮起來不會露餡。
她們二人邊用茶邊聊天,又添加了一些細節。因這微服私訪的事情過于有趣,長公主談性漸濃。
卻在此時,有不速之客來訪。
訪客是當朝太子,正是因為他的脫口而出,才導緻芙昭的身份被揭穿,但也間接促成了她封爵。
因此芙昭對太子倒也沒什麼特殊的情感,隻當儲君來尊敬。
太子的禁足早就解了,這段時日共同上朝,也就是尋常打招呼,沒什麼特别。
但長公主卻嗅出了一絲非同尋常的意味,她命人撤下早餐,換上好茶,太子剛好步入了大廳。
芙昭行禮,太子點頭,然後對長公主拱手道:“姑母。”
長公主問:“太子有事?”
太子落座,捧起茶盅道:“此去揚州,父皇允孤同行,一切聽姑母安排。”
長公主眉頭微微蹙起,這事兒做不了假,難道是因為麗貴妃?她看向芙昭,芙昭笑道:“如此,那劇本可能就要變了。”
太子疑惑,芙昭就把方才與長公主商量好的背景故事都講了一遍。
太子也來了興緻:“孤就取名朱雲,是姑母的侄子,一路護送姑母與表妹南下,如何?”
芙昭看了眼長公主,見她沒有反對,便道:“與殿下兄妹相稱,臣惶恐。”
“無妨,孤本也把你當小妹。”
巳時剛過,幾輛華麗得很浮誇的馬車從長公主府駛離。長公主和芙昭共乘一輛,太子單獨,其餘随行人員各自分坐,護衛們都是騎馬跟随。
馬車裡,太子讀着卷宗,但其實心思已經飄遠。
元泰帝的話猶在耳邊:“你為何要去揚州?”
太子是這麼答的:“兒臣身為儲君,大昌第一宗舞弊案不能不去。更何況,兒臣自知平庸,應該多向姑母請教。”
元泰帝探究的目光像針刺,像是要戳破他的層層僞裝,看透他的真實想法。
儲君責任是一層,防止新生皇子對他産生威脅是另一層,但他内心真正想要的從來都沒變過。
太子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前方,視線仿佛穿透了車廂,直插到芙昭面前。
他的嘴唇微微動,做着口型,并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我要得到你。”
從大昌的盛京到揚州,乘馬車需要半個月,一路颠簸,到淮安府的時候,芙昭覺得自己已經要散架了,這還是她日日不辍強身健體的結果。
芙昭舉手:“我強烈建議在淮安休整一日。”
看到長公主點頭,芙昭立刻提着裙子就上樓,踏踏實實地睡到下午,還是被綿風硬從被窩裡薅出來吃飯的。
自從芙昭遇險後,除了日常伺候,綿風一有空就泡在演武場,現在倒像是個武婢了,力氣大得很。
芙昭稀裡糊塗用完飯,找長公主聊了幾句,又簡單問候了太子,打着哈欠準備再去睡覺。
“雖說從淮安到揚州也就兩日,但您就不怕今日一松懈,明天就更爬不起來嗎?”
綿風好說歹說,才把芙昭拽出客棧。
夏意正濃,行人如織,芙昭一邊溜達,一邊看着與盛京截然不同的風物,倒是逐漸忘記了旅途疲憊。
她指着一間食肆道:“你瞧這青磚小瓦,真有江南水鄉的意境。”
綿風呼吸着濕潤的空氣,點頭道:“這裡的人講話輕聲細語,顯得整座城都很安靜。”
話音剛落,像是要反駁綿風似的,一聲凄厲的哭号從河對面傳了過來。
芙昭皺眉望去,是一名長相清麗的少女正被一個壯漢拖着腿,少女死死扒住河沿,涕泗橫流:“别拉我!”
芙昭與綿風對視一眼,難道又遇到個趙荃娘?
“不對勁。”芙昭道,“這姑娘年紀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