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走過石橋,沖着那名已經得手了的壯漢大喝:“站住!”
壯漢沒嚣張,也沒停留,反而加快了動作。
綿風一個箭步上前,“啪啪”兩腳就将壯漢踢倒,壯漢迅速起身,拍拍屁股,居然就這麼溜了。
就,很久沒有見過這麼清新的反派了。
綿風也有點懵:“小姐,怎麼辦?”
清麗少女委頓在地,估計身上傷不少。芙昭蹲下身子問她:“你安全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少女掙紮着坐起來,張張嘴,但剛才哭号把嗓子給喊劈了,沙啞着發不出聲音。
芙昭心軟:“你不用說話,點頭搖頭即可。我們接下來去揚州,你要跟着我嗎?”
少女點頭,她雖然傷重,但心智堅定,硬是堅持到客棧。随行的太醫看完診,直到上完藥,少女都沒有暈過去。
太醫道:“這位姑娘身上都是拉傷,疼是疼了些,但沒有傷及根本,無妨。”
綿風送太醫出去,芙昭俯身對少女道:“你先歇息,我過會兒再來找你。”
太子的上房裡,長公主也坐在窗前飲茶。
芙昭推門進去,捧起茶杯,像一隻小松鼠一樣咕咕地喝了一氣,才把喉頭的幹澀給壓下去。
“别急,夠你喝的。”長公主又給她遞上一盞溫茶。
這一路,他們早就習慣了改口。
隻聽芙昭笑眯眯地道:“謝謝娘親,我這一急就忘喝水的毛病,得改。”
太子隻是靜靜地看着,不多說話。
長公主問:“那姑娘是何人?”
芙昭搖頭:“還沒來得及問呢,擔心你們着急,就先過來。”
她口齒伶俐,三言兩語就說了清楚。
“那就帶着吧,再買輛馬車就行。”長公主輕輕擊掌三聲,就有一個小厮模樣的人推門進來。
屋内三人都沒驚訝,這是真正的皇家暗衛,藏在暗處保護他們的安全,自然第一時間就去查了跑掉的壯漢。
暗衛拱手禀報:“是暗門子的人。”
暗門子,也叫土娼,是最低等的私妓。
芙昭恍然大悟:“怪不得見到我就跑沒影兒了呢,看來心裡有鬼。”
一個暗門子畜養的打手,大都不敢跟芙昭這種看起來就富貴的人作對。
回到給那姑娘租的屋子,她聽到動靜就驚醒了,顯然沒睡踏實。
喝完藥,她的嗓子恢複了些聲音,見到芙昭就下跪:“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我定當結草銜環相報。”
說話軟綿綿、文绉绉的,看來讀過書。
“我叫鄭淼,揚州人士。”
芙昭扶起她,問:“你怎麼落到了暗門子手裡?”
鄭淼眼神裡浮起驚訝,立刻就意識到眼前的姑娘可能不一般,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突然就痛哭了起來:“我原本是死過一次的。”
鄭淼原是官家小姐,雖然父親品階不高,但家資頗豐,她與兄長都飽讀詩書。
奈何天下大亂,鄭家金銀都被搶走,鄭父與鄭母也随即逝世,鄭淼與兄長艱難度日。
她兄長學問極好,本來是有機會參加恩科的,但去年因為她重病,耽誤了考試。
今年她又不小心打破了東家的一套琉璃盞,被賣入妓館。
“我可憐的哥哥……”鄭淼聲聲泣血,“我讓他别管我,但他卻把戶帖押在了妓館,說是要雙倍贖我。”
若是沒有戶帖,不好辦科考憑證,鄭淼的兄長是把整個前途都賭上了啊。
鄭淼哭道:“然後不知怎麼了,妓館的人突然就把我打了個半死,扔到了亂葬崗,我再醒來,就已經到了淮安的暗門子裡。”
“想必你被扔的亂葬崗上偶爾有沒死透的女子。”芙昭道,“暗門子的人也是習慣了去撿漏,再轉到另一個府城繼續用。”
這是全知大大給芙昭解的惑。
真的是……駭人聽聞。除非真的魂歸地府,不然每一滴血都得标上價格。
鄭淼哀泣,她死死抓住芙昭的袖角:“我自知不敢有分毫牽累,唯願姑娘大發慈悲,帶我返回揚州,此恩此德,沒齒難忘。”
芙昭還沒說話,全知大大就在腦海裡留言:“帶走她,有驚喜。”
芙昭扯了扯嘴角,她這易招事兒的體質,該不會就是全知大大暗中安排的吧?
但無論如何,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更何況,芙昭也做不到見死不救,趙荃娘和姬初夏如此,鄭淼也不應該是例外。
芙昭安撫她:“我們明日就要啟程,你撐得住嗎?”
鄭淼無比堅定地表達了自己的堅強,但次日清晨,她被拉傷的肌肉酸痛無比,動都動不得,隻能由綿風像包粽子一樣擡到了新買的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