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是真的暖和了,草長莺飛,風也變得輕柔和溫暖。
徐蕊萱皺眉站在床前,看着芙昭慘白的小臉,愁緒萬千:“都這麼久了,連肖雪兒都歸了案,阿昭怎麼還沒醒?”
綿風正在用溫熱的巾子給芙昭擦手,緩緩道:“太醫們說小姐殚心竭慮,心神耗得太多,先前的傷也沒養好,這才昏迷不醒。”
“這些我都知道。”徐蕊萱心裡發急,“我就是擔心……”
綿風搖了搖頭:“不會的,昨日小姐還咽下去了一碗粥,太醫們都說,應當是快醒了。”
徐蕊萱眼睛一亮:“太好啦,大家都快急死了。”
話音剛落,芙昭很給面子地動了動眼珠子。
她的眼皮緩緩睜開,嘴唇輕啟,聲音輕盈得像羽毛:“别急,我就是困了。”
臨近醒來的這幾日,芙昭其實偶爾迷迷糊糊能感知到,華九思每天都要來陪她吃早飯,她的親朋們也常常來看,來問,都是真心挂念她。
“阿昭?阿昭!”
徐蕊萱興奮的聲音在耳邊炸響,芙昭忍不住擡手揉了揉耳朵,嘴角情不自禁地彎起,這平常日子裡的煙火氣啊,終于是回來了。
如她所料,還沒喝完一盞溫水,華九思飛也似地沖進了清甯堂。
他接替綿風,輕輕端住茶盅,溫柔地看着芙昭:“多喝點兒。”
芙昭确實是渴得很,喝了滿滿三盞才罷休。她問:“你忙完了?”
華九思嗯了一聲:“太醫們應該已經到了,讓他們進來?”
“嗯嗯。”芙昭點頭,“可得給我好好兒看看,不能落下一點病根兒,我可遭不住。”
華九思聞言面色一沉,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也知道,以後可不能這樣犯險了。”
芙昭還沒來得及答應。
徐蕊萱罕見地站在了華九思的一邊,大聲道:“就是就是!你以為會使袖箭就萬無一失了?天真!”
她越說越來氣:“居然連我都瞞着,你知道我那幾天有多着急嗎?要不是父親把我捆了起來,我早就沖進诏獄了。”
“還有你!”徐蕊萱瞪着華九思,“她胡鬧,你也跟着她胡鬧,一點立場都沒有!”
芙昭臉上挂着讨好的笑,眼睛彎成月牙,眼神中帶着懇求和撒嬌:“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他也是被我逼的啦,都怪我沒掂量清楚自己的實力,早知道,就應該第一時間向咱們徐大将軍求救!”
徐蕊萱也就是過過嘴瘾,她早就知曉了來龍去脈,也明白,除了芙昭親身入局,誰都沒辦法做的比現在更漂亮。
看着芙昭賣乖的模樣,她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你呀~”徐蕊萱抱了抱她,“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
芙昭好不容易才把她的火氣捋順,趕緊朝華九思眨了下眼。太醫們魚貫而入,排着隊地給芙昭診脈,幾人商量了一番,總結出一個萬無一失的方子。
“飲食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要不要紮紮針?啊對了,我躺了這麼久,是不是得做複健啊?”
芙昭對自己的身體可謂十足的盡心。
太醫院楚院正笑道:“會有醫女定期來給您推拿,清淡點就行,小姐身體底子好,這下也養得足,肯定如以前一樣康健。”
芙昭這才放了心。
這麼一通折騰,時近傍晚,芙昭吃了一碗粥,又喝了一碗藥,她清醒的消息已經散了開來。
英國公府離得近,衛國公府走得快,長安侯府得信兒早。
三撥人就那麼剛剛好地同時到了清甯堂。
先前不論是朝堂奏對也好,被元泰帝申斥也罷,他們更多是為了演戲給前朝餘孽看,其實早早就躲在了暗處,盯着每一條漏網之魚。
隻有芙昭被綁架、入诏獄和被劫獄的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畢竟是長輩們,自然不可能像徐蕊萱一般沖芙昭發火,但英國公和裴無名的氣壓之低,真是超出想象。
裴無名看着芙昭,一張小臉剛剛有了一點兒血色,整個人瘦骨嶙峋,連衣服都快撐不起來了。
他怒火中燒,又舍不得說她,居然把火氣直接朝英國公發了去:“這就是你的外甥女,膽大妄為!”
英國公也後怕得很,正好散散火氣,毫不客氣地回怼:“這就是你的好學生,不自量力!”
“哪兒不自量力了?”裴無名上了頭,“前朝餘孽沒被鏟除嗎?沒有她,事情會這般順利嗎?”
他的學生,隻能他說得,旁人說不得,親舅舅也不成!
英國公也不甘示弱:“長輩們都死了嗎?就靠她一個小姑娘硬莽了上去,讓多少人替她擔心,你這麼袒護,難道還要她不知悔改,沾沾自喜嗎?”
眼看這争吵有愈演愈烈的架勢,芙昭索性兩眼一翻,裝暈。
柳桃花神助攻:“阿昭怎麼了!”
還吵什麼架啊,二位國公爺同時大喊:“楚院正!楚院正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