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湛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盤,眼裡的狠厲乍現,陰冷得跟毒蛇似的。
一輛豪車于公路上風馳電掣,如同離弦之箭穿梭在黑夜之中,乍一看,速度快得令人頭皮發麻。
與此同時,柏青的手機被人一腳踢開,這一腳沖擊力太大,脆弱的手機直接被踢飛沖撞到牆上,掉落下來時屏幕四分五裂,通話也随之強行中斷。
柏青惡狠狠望向罪魁禍首:“他媽的!柏華山你敢算計我!”
名叫柏華山的人笑得一臉得意,他故作驚訝:“大家快來看啊,咱們柏家大少爺怎麼跟隻狗一樣趴在地上啊?”
偌大的包廂内,柏青猶如困獸般被一群人堵在裡面,時間回到二十分鐘前。
柏青和周家結束完每個月例行的晚餐後,正打算開車回家,不料在地下車庫卻碰上柏華山一夥人。
柏華山是柏生廉現任妻子沈麗娜所生的孩子。
可柏華山隻比柏青小一個月,其中的腌臜事,不用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無非是小三上位,熬死原配的戲碼。
周雅晴生前,柏生廉便與當時還是助理身份的沈麗娜勾搭在一起,柏生廉那對狗男女可沒少在周雅晴和柏青面前惡心人。
柏青的媽媽是個有主見的,病痛後期給自己兒子做了些謀劃,在遺囑裡加了一條柏青成年前,柏生廉要是想代理遺産,必須要保證柏青平安無事成長,不許再娶,不然就将失去代理資格。
後來周雅晴死後,沈麗娜便登堂入室,本以為可以上位,沒想到柏生廉這人自私自利,為了霸占周雅晴留給柏青的遺産,根本不願意給沈麗娜一個名分,還在外面養了小四小五……
沈麗娜心有怨怼,便全部發洩在當時還年幼的柏青身上,打罵虐待淪為家常便飯,柏生廉和沈麗娜為了掩蓋虐待事實,威脅小柏青不許将自己的遭遇說道給别人聽,不然就關進閣樓,并嚴令禁止送飯,餓他個兩三天。
一開始柏青還會反抗,可反抗換來的是更嚴重的打罵懲罰與更長時間的禁閉。
那一次長達一個星期的禁閉之後,柏青被放出來時是一個冬夜,他像隻流浪狗一樣,渾身散發着難聞的氣味,柏華山嫌棄地捏起鼻子,把一個饅頭丢在柏青髒兮兮的腳邊。
嚣張道:“吃吧,狗東西哈哈哈哈哈!”
柏青已經不記得,當時餓到快要暈死的他,有沒有把那個饅頭撿起來吃了,隻記得他最後被罰跪在戶外冰冷的地闆上,一扇玻璃門隔絕了兩個世界,門内是柏生廉和沈麗娜柏華山三人,溫暖明亮的、阖家歡樂的畫面,門外是他衣着單薄,在刺骨的冬夜裡跪到失去意識。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凍到快要死去時,身體會感官失調,感知到的并不是寒冷,而是熱,熱到發燙,像是被開水澆在身上一樣。
那一天過後,被搶救回來的柏青就變得極度怕冷。
也是那一天過後,柏青漸漸學會了撒謊,撒謊可以減少被毒打的頻率,撒謊可以獲得一份幹淨的食物。
當無關緊要的人拐着彎打聽他的處境,隻想從他口中探聽出一些閑時談笑的八卦時,他揚起乖巧的笑臉,裝作一臉天真,維持體面。
讓所有人敗興而歸。
而柏青自己也在日複一日僞裝出的體面笑臉中,不可避免地留下深刻的創傷,習慣了撒謊,即使是脫離了柏家後,他依然改不掉這個毛病,每當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時,他就會下意識用謊言去作為武器,獲得自己想要的結果。
為了研究并改變自己這種心理和撒謊行為,他在大學時毫不猶豫填報了心理學專業。
在之後被彼時還是陌生人的池湛威脅後,便在慌不擇路下,故技重施,選擇用謊言去欺騙池湛。
柏青自從十二歲那年被他小姨接走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柏華山,此刻與柏華山相隔十四年再遇,他發現原來自己對柏華山一家的恨意從未消失。
所以當他回國,柏生廉恬不知恥地要求他為航行去想辦法時,他簡直忍不住發笑。
不過航行快要不行了是一回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此刻柏華山身邊依然跟着許多混混狗腿。
一行人來勢洶洶,目标明确,明擺着是沖柏青來的。
柏青挑了挑眉,對面人多勢衆,他當機立斷上車關門,正要把車開出去,幾輛車橫在前面擋住了柏青的出路。
柏華山帶來的混混們,強行把柏青推進了私密性很強的包廂。
寡不敵衆,心底再大的火,柏青這時也盡量壓下。
柏華山當了這麼多年的私生子,背地裡不知道受了多少議論,他自然要把這些全算在柏青頭上!現在好不容易沈麗娜上位,他也跟着有身份了。
這些年顧家和周家把柏青護得嚴嚴實實,他無從下手,後來柏青突然出國,柏華山更是找不到人,聽說柏青回國便迫不及待找上門。
柏華山勾起一抹譏笑,眉目之間盡顯陰狠,他一把揪住柏青的衣領:“我們柏家大少可是讓我好找啊,怎麼,出趟國鍍金回來,就不想認我們了?聽爸說你不願意為航行做事?”
柏青:“為航行做事?我以什麼身份為航行做事?”
柏華山:“你是柏家人,為柏家的公司做事有什麼不對!”
青年低頭思考了一下,狀似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航行以後都有我一份?”
柏華山想也不想,反駁道:“當然不是!癡心妄想!爸說了,以後航行都會交給我。”
柏青在心底冷笑,面上卻還是裝作一副備受打擊,眉梢下垂,不再言語。
柏華山看他傷心的樣子,心底不禁湧上一陣快意,他嚣張地拍了拍柏青的臉,身體後仰癱坐在沙發上
旁邊的一個狗腿很有眼力見,一臉谄媚地遞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