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把從不離身的煙鬥塞進口袋裡,任由風衣下擺在風中揚起,小腿發力,即将往下一跳——
“這是你的家,為什麼不走正門?”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阿諾德都吓了一跳。
阿諾德這才想起這座别墅裡,毫無存在感的另一個人——一個有着雪白發絲,藍眸沉靜的男孩。男孩看上去不過七八歲,身穿下屬送來的兒童西裝,一雙宛如蒼天之瞳的眼眸直直地看着無拘無束的阿諾德,好像什麼也沒想,又好像什麼都想了。
五條悟盯着他,仿佛在看什麼難以理解的事物。
五條悟是阿諾德前幾天随手撿回來的小孩。
幾天前,他路過一條小巷子,意外撿到了自稱“五條悟”的男孩。對方穿着民族風情明顯的和服,五官冷淡而極具東方特色,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阿諾德一眼就被那雙獨特的眼眸吸引了,于是勾起唇角,撸貓似的搓了把對方柔軟的白發,語氣就跟拐賣兒童的人販子似的:
“要不要跟我回家?”毫無征兆,卻很符合阿諾德一貫的做派。
阿諾德很中意五條悟這雙眼睛。作為一抹曾經遊離于世的孤魂,以及鐘塔侍從當做最高機密隐藏的殺手锏,阿諾德見過成千上萬個漂亮眼瞳的人類,其中沒有一個達到足以和這孩子的蒼天之瞳媲美的程度。
就算沒有系統聒噪的任務提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孩子帶回家——至于後續衍生出的小事,他根本不在乎。
【任務二:收養六眼神子·五條悟,狀态:未完成,獎勵:未知】
提示面闆的上方還有一行灰暗的已完成任務的描述:【任務一:成為鐘塔侍從近衛騎士長,狀态:已完成,獎勵已發放】
阿諾德摸了摸下巴,很好奇所謂的【六眼神子】,拎着五條悟領子把人帶回來的時候,還把臉湊得特别近,近到面無表情的五條悟都側過頭避開他的打量。
五條悟面上毫無波動地心想:這個人,長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腦子有問題。
阿諾德則心想,這孩子也沒有六隻眼睛啊?他不信邪地摸上男孩的臉頰,試圖摸到所謂的六隻眼。不然,為什麼叫六眼神子呢?
系統隻會沉默地發布任務,就像它最開始綁定阿諾德作為宿主的時候說的那樣,【為了您的遊戲體驗,系統将不會進行任務以外的額外提醒】。
阿諾德早就清楚這點,所以直接上手,探尋好奇的答案。
雖然暫時沒有得到答案,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阿諾德漫不經心想,反正人已經綁回來了,時間會給出答案。
五條悟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試圖跳樓的領養人,歪了歪頭:“你是被阿加莎女士暴打了,生無可戀想要跳樓嗎?”
阿諾德金眸彎起:“不,我在未雨綢缪。假如走正門被發現的話,你明天就要去ICU給我送飯了。”他對自己的幽默很滿意。
五條悟:“為什麼是我送飯?”他在這座戒備森嚴的别墅裡住了幾天,基本上了解阿諾德的情況,對方的下屬很多,輪不到五條悟一個小孩子來幹活。
阿諾德笑嘻嘻,很是欠揍:“因為我想要你送。如果我想的話,你還得給我倒洗腳水,幫我搓腳。”
五條悟見泰山崩而不改色的表情終于産生了些許變化,盡管他将之前的記憶忘了個幹淨,卻還是隐約知道,自己以前是用不着幹這些下人才做的粗活的。
五條悟鼻子皺了皺,人在屋檐下,又怕阿諾德真的讓他搓腳,于是微不可聞地低聲說了句,“粗俗!”就飛快地進自己房間了。
阿諾德耳聰目明,聽得清清楚楚。他得逞似的笑了兩聲,迎着風口張開雙臂,風卻帶來了不妙的訊息。
不遠處,有氣勢洶洶的腳步聲,根據聲音的大小、規律和頻率,來人是誰已經很明确了。
“這聲音……”
“是阿加莎?”阿諾德金眸微睜,“怎麼這麼快?”
按照他的經驗,阿加莎就算恨不得一拳把他捶進地裡,也不見得會真的上門來找他打架。他很清楚阿加莎是個深愛國家、愛崗敬業、顧全大局的人,跟他這個不管事的可惡家夥相比,阿加莎女士顯然是個非常稱職的近衛騎士長。
阿諾德在三年前加入鐘塔侍從,展現出獨一無二的超規格強大異能,被當做殺手锏培養。但是他性格太不穩定,比五六歲的小孩子還要跳脫,做事從來都不顧忌後果,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有能力脫離鐘塔侍從的轄制。
又因為他孑然一身,無所牽挂,鐘塔侍從除了優渥的待遇沒有多少可以留住他的東西,所以阿諾德在鐘塔侍從向來是被捧着的,就算他半年前炸塌了倫敦塔頂的一部分,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懲罰。得知倫敦塔被炸的女王不過是把他叫進宮,語氣溫和地淳淳教導一番,走前還吃了一碟子酸梅點心。
女王甚至說:“如果你喜歡,可以把廚師帶走。 ”
阿加莎對此心知肚明,阿諾德有時犯賤,她也隻是維持着淑女的儀态,氣急了也隻是用杯子砸他,對阿諾德這小混蛋來說可謂不痛不癢。而阿諾德反而很是驕傲:他可是皮糙肉厚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