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滑雪隊專用的健身房待了一個小時,夏宴還是沒能從早上這口悶氣裡緩過來。
這口鍋出自于某隻雪橇犬。
——前晚還苦情地寫了封粉嫩的信,毫無保留地交代清楚自己犯下的純情少女欺騙罪的詳細經過,又細數了自己祖宗八代,賣了無數個慘,深刻立起來個情深似海,但慘遭家族壓榨,無奈與偶像不告而别的苦情粉絲形象。
惹得夏宴深覺這小孩可憐,做好了八百年不見小粉絲的準備,心裡好好安慰了自己一通後酣然入睡。
結果今早苦情粉絲就自己破了功,搖身一變成為國家隊有工資又有編制的天降維修師,甚至直接走馬上任。
偶像都隻在基地裡混了個臨時集訓隊員的身份,結果小粉絲比偶像混得還好?
早上這個點健身房基本沒人,也就沒人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單手拎着那排啞鈴中最大的一個,毫不停滞地彎舉屈申。
出門前套上的衛衣早就脫掉,隻留下一件運動bra。
陽光從玻璃窗外射進來,年輕女人常年包裹在厚厚雪服下不見天日的皮膚,在明媚的日光中顯得有點蒼白,但線條柔韌流暢。
随着每一次啞鈴的托舉,肌肉舒張起伏,淡青的脈絡在薄薄皮膚下暴躁地跳動,卻始終維持在一個固定的頻率。
一時健身房中除了冰冷器械的碰撞聲,就隻有女人輕微的呼吸聲。
國家隊這邊早晨的技巧訓練很快就結束了,其他時間就是根據教練的計劃表自行安排。
方勳一推開健身房大門,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夏宴聞聲側頭,看清是今早饞自己包子那個年輕人後,就又把頭轉回去了。
啞鈴早已從右手換到了左手,幾顆汗珠順着肩頸線滑落,但身體依舊紋絲不動。
“姐姐你真是覃教小徒弟啊,那你能不能透露下下覃教後面還會不會回隊裡!”
方勳猶豫了下,趁着健身房沒其他人,還是狗狗祟祟地沖了上去。
都懶得給這家夥個眼神,夏宴維持住了托舉的姿勢。
“你們國家隊每天很閑嗎,天天八卦這些!”
“覃辛回不回——應該都不影響你今天多做五組核心訓練吧。”
“你怎麼知道是五組核心訓練!”
方勳一整個震驚擡頭,把剛剛找到的訓練道具搬到了年輕女人這邊。
夏宴的視線定格在了眼前年輕人雙手抱過來的平衡球上。
怎麼知道是五組的?
“你怎麼知道的我就怎麼知道的。”說話也不影響夏宴的運動節奏,隻是喘氣聲稍稍急促了點。
餐廳坐着閑逛時她就看到了牆上貼的訓練守則,第一條加黑加粗就是“早訓遲到加訓五組核心訓練。”
方勳這種才入隊一年的其實都還算單闆滑雪隊的新生力量,年齡和樂轶這種今年來參加選的差不了太多。
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通常來說自制力都比較差,極其需要教練的管束,不過夏宴一連遇到的兩個都還算自覺。
樂轶是看着像隻呆兔子,但實際腦袋瓜還是聰明的,鬼主意也多,來基地第一天就把各類場地摸得清清楚楚,是把訓練放在心上了。
而才遇到的方勳,看着莽撞跳脫,但膽子似乎不大,一吓就縮頭,不過也不是偷懶的,說罰五組就是五組。
年輕人蹲在平衡球上,竭力維持着球體上平闆的穩定,一邊按照計劃完成核心訓練的動作,一邊偷偷擡頭望這個年輕女人。
賭氣似的,夏宴每完成一次托舉,他也要跟着坐完一次深蹲,渾然不察這兩個動作的完成時間就是完全不同。
夏宴自然不被這種小小的較勁影響,壞心眼地開始加速,溜風筝似地把方勳溜得青筋暴起。
在年輕人滿臉漲紅,腰腹核心開始忍不住地顫抖時。
“啪!”,啞鈴突然從夏宴手上落下,砸在健身房塑膠的地闆上。
?
沒力氣了?方勳暗喜,小小松了口氣。
沒了前進的動力,他蹲起的速度不由得一緩。
夏宴纖長的手被最大号的啞鈴壓出一圈紅痕,她恍若不覺地把砸落在地的啞鈴撿起,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我的二十組康複訓練已經搞定了,你加油。”
沒必要把一個小孩逼的那麼緊,太着急動作不僅會變形,還可能導緻身體受傷。
夏宴用白毛巾擦擦汗,穿起來外套,搖着輪椅走出了健身房,徒留方勳在平衡球上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