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回到了人間。
師劍辰感覺自己方才在幻境中的幻境裡,那隻雪鸮像箭一樣劃破幻境,叫醒了他。
他甚至為自己剛才的問題感到羞愧。
但是看姜淮沒事人一樣,他依然堅持問:“你還沒有回答我。”
“這個啊,”姜淮摸了摸又跳到他肩膀上的雪鸮:“我喜歡能和我并肩作戰,當我眼睛的。”
然後他拉起缰繩,把雪鸮趕到天上去。
馬背上快速颠簸中,師劍辰扶着身前人手放下,轉為抓住他的披風,然後慢慢捏緊了。
姜淮一旦想認真趕路,兩人半天就趕到了北騎大營。
雄關外是千裡營帳,獵獵番旗,軍中肅穆有序,隔着很遠都能聽到口号之聲。
但姜淮沒有從正門進去,反而繞路去了另一個地方。
這裡除了軍隊,還有不少流放的邊民,他們在這裡開墾土地,日夜勞作。
姜淮把師劍辰帶到一處空宅屋,并叫來一個管事。
“你恢複記憶前先住在這裡,不用幹活,缺什麼和他說。”
師劍辰從剛才開始就沒什麼表情也不說話,這會兒才說:“那你呢,要去哪?”
姜淮一臉莫名:“我當然是回軍中去,軍中事務繁忙,我沒法照顧你。”
“呵。”
師劍辰冷笑一聲,徹底沉下臉來。
師劍辰平常雖然很少笑,但絕不冷淡,尤其是看着姜淮時,總讓人感到被專注對待,好像透過那琉璃一樣的眼睛被放在心裡。
但他此時沉下臉來,眸子變得黑沉,唇角下壓,整個人的氣質也冷冽起來,第一次在姜淮面前顯露攻擊性。
他是沒有感情經驗,但不是傻子。
這人閑着無事時拿自己尋消遣,置身事外地看自己被他三言兩語撩撥得魂不守舍,後面嫌他麻煩就把他利落甩開,就像對待一個沒有感情的物件。
恐怕那次江淮将他當誘餌,後來也沒有真正反思過。
他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險些忘了,他怎麼能把主動權交給江淮呢?他隻會用自己的容忍當底線,把自己的順從當應該,把自己逼到退無可退面對自己的心意時毫不留戀抽身離開,然後把這當玩笑取樂。
師劍辰徹底明白,對待江淮,就不能事事順他的意,隻有掌握主動步步逼近,他才有可能看你一眼。
“我不吃白飯,我也可以進軍營。”
“你現在沒有修為,軍營不差你一個普通人。”
“那就從最底層的士兵做起。”師劍辰看着他說,“我可以借此磨煉對靈力的掌握,而且你不是說,你喜歡能和你并肩作戰的人嗎?”
姜淮明顯地意外:“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姜淮聞言靜默片刻,收斂了意外的神色輕笑着靠近,拉過他的手。
師劍辰依舊面沉如水,心髒卻不争氣地跳了跳,緊接着是惱恨,對他自己。
“你看你,”姜淮四指輕輕包着他的拳頭,将拇指插進他攥緊的手心摩挲,“手上連一個繭子都沒有。”
師劍辰才意識到,他袖袍裡的手正在死死攥緊,修剪整齊的指甲刺痛掌心。
“這不能說明什麼。”
他是劍修,築基之前手上滿是繭子,築基後洗精伐髓才慢慢消退。普通人不比修士,軍中的操練遠不及他日常修煉強度的十分之一。雖然他靈力被封,但身體基礎還在。
“行,既然你這麼說,”姜淮松開他的手,“那就繼續跟着我吧。”
姜淮沒避着人也沒張揚,進入軍營把師劍辰安排好,緊接着去找了越雲臣。
這片都是他的人,蒼蠅都不能帶着消息飛出去。
越雲臣看見他很是意外:“那個人呢,你沒帶回來?”
“放了。”姜淮一臉無所謂。
“放啦?你不是說這次行動他還有用嗎?”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不能看他老實就可勁欺負,”姜淮不知道想到什麼,眼裡隐有笑意,惹得越雲臣見鬼一樣看他,“我們一開始計劃時又沒有他這一環,大不了多走幾步。”
“我已經接到消息了。”
姜淮眯了眯眼。
“布置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