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如果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目标的話,那豈不是說隻要被鈞天選中就一定被收錄?
好像也很合理哈。
讨厭特權階層。
不對,我好像也蹭了特權?嗯……辯證性讨厭。
待墨迹幹燥,柳清霄将剛才寫的字送去暖爐中,目視着宣紙泛黃,發紅,起火,燃盡。
待最後一點黑迹變得灰白,柳清霄重新關上爐蓋。
現在的目标是,學習,我愛學習。
作為一個連肥皂都搓不出來的人,柳清霄已經想好自己的行動方向了。
第一步,不能名落孫山。
……
等到早春揮别了大地,彪紅了網絡的冬季終于收到了最新傳來的消息,帶着延遲了許久的寒霜離開了。
山間田野的雜草新芽嫩綠,勳貴人家的花園已紛繁鬥豔。
柳清霄換下了厚重的狐裘,穿一身素絨錦衣,踩着條凳登上了停在候府門前的馬車。
車内定安侯正在閉目養神。
等馬車緩緩啟程,車輪滾滾,定安侯在震動中睜眼。
“針對禮部尚書的彈劾,失敗了。”
說完又閉上了眼,并不準備現在跟唐迎說太多。
剛下了朝會,定安侯連大門都不進,接侄子上車,卻不是為了跟他讨論已經确定無疑的事的。
柳清霄乖巧的坐在馬車上,一言不發,不去招惹明顯心情不好的定安侯。
等馬車過了兩道坊,定安侯才終于調節好了在早朝上被指着鼻子罵的氣憤,恢複了平和。
“文稿帶上了嗎?”
柳清霄從懷中拿出冊頁,雙手遞給定安侯。
定安候翻看,随意看了幾眼,然後關上。
“章老是光慶二十年的主考官,又是緻士京官,整個上京,再找不到更好的先生了。”
“前提是章老願意收你。”說着,定安侯将文稿遞回給唐迎。
唐迎接過文稿,乖巧颔首。
從收到試題後,柳清霄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文稿改了好些遍,斟酌再三。
文宣甚至提出交由府上塾師過眼,博采衆長一下。被唐迎否了,定安侯也沒有提過這事。
馬車再轉過一個街口,便到了南平坊。
南平坊臨近長街,一排樹木四季常綠,人靜景安。
帶着南平坊特有的恬淡悠然,與長街相去甚遠。
馬車行過排着長隊的相府門前,柳清霄收回了之前的評價。南平坊與長街相差倒也沒那麼大。
在一些排在後面的來訪者警惕的目光中,馬車緩緩駛離。
來訪者先是疑惑的皺眉,然後又有些恍然,又有些疑惑。
“第三輛了,南平坊除了曹相,還有沒緻士的官員嗎?”
南平坊從前也是車馬如織人流如梭,但是現在已經快變成養老坊了,唯有一個曹相苦苦支撐。等哪天曹相也緻士,就真的坊如其名了。
“沒緻士人還不來呢。”站着前面的人回頭,發現對方衣着簡樸幹淨,是跟自己一樣的家仆。于是揣着帖子跟對方閑聊:“剛過去的是定安侯府的車。都不用猜,定安侯絕對在裡面坐着。”
看見對方詫異的神情,搭話家仆挺了挺胸,頗有幾分得意。
“你看着吧!待會兒還有人來。”正說着,果然又有一輛馬車駛過,同樣略過了相府往前。
“沒想到兄弟年紀雖輕,卻知道如此多事。”之前先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他笑眯眯的拱手,很是佩服的樣子,“老哥我就不行了,連找來相府都廢了大力氣,不如兄弟良多。”
搭話家仆聽此更得意,掃了對方一遍,“主家是地方官吧?”
“兄弟真是神人,一眼就看出來了。”中年人先是驚訝,然後敬佩,“難怪是兄弟來遞貼,這份眼力就不同于常人。”
“嗯。”那家仆用鼻音應了,然後稍帶些指點的對中年人說話:“你不知道也正常,這些人都是去章府的。到秋闱之前,多的是人想要章老的指點。”
“現在還好,過幾個月,章府前的人甚至能比這裡還多。”家仆說着從主家那裡聽來的話。
“你是說章右丞?”中年人摸了摸下巴,“是了,章右丞做了這麼多回考官。”
縱使章乾光慶二十年秋闱主考後就沒參與過取士。但是光慶二十年後的考官們要不還在朝,要不不在上京,要不已經見了閻王。
可選着寥寥。
而如果再考慮對科舉的了解,那就更不用選了。大順就算加上多開的恩科,也不過十次秋闱,章乾卻是做了五回考官,無人能出其右。
“那秋闱之後豈不……”
“肯定更多了,到時候看吧,章府門檻都能踏破了。”
正說着,兩人已經排到了前列。搭話家仆往前走了幾步,又回身想跟外地人閑聊,聽點奉承話。中年人卻沒有關注他,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隊伍的最前方。
一個虎背熊腰的粗壯漢子,正在跟門房争執。
“老子在這裡排隊排了一上午,就讓你這樣打發了?”漢子一手插着腰,一手捏着沒送出去的拜帖,盯着相府的下人,神情頗顯恐怖。
“想撒野到别地去,相府是給你撒野的地方嗎?你是哪家的?讓你主家以後别來了。”相府的門房也不慣着他,門内走出幾個持刀的護衛,站好了才開口。
說完就要叫下一位。
“什麼主家不主家的?老子就是自己來的。告訴曹鎂老兒,支振聲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