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看下去,上京也有點燈光璀璨的意思了。”
“少了點花裡胡哨。”柳清霄随意應答,現世的城市夜晚是五光十色的,但上京就算是最繁華的燈會,顔色也算不上絢麗。
“倒是,多是昏黃。”潭潇越收回目光,“你……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個世界的。”她頓一頓,還是問了出來。
面上隻露少許好奇,但攏在一起的雙手指節根根泛白,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
第一次,她幾乎明示了穿越。
柳清霄則沒有這麼多糾結,很輕松的說了一個時間,無需回想,“一醒來就成為了唐迎。”
潭潇越的手松開了,然後才發現冷汗浸濕了裡衣,她一直都在害怕。
害怕唐迎表現出半分的不解。
她總是不敢深信。
但是這個時間。
是我重生的時間!
潭潇越笑了笑,是難得的輕松:“我也是。”
我就知道,咱倆肯定是一起投放的,柳清霄毫不意外。
“大順光慶二十八年二月廿三,晚。”這是一個很具體的時間,“你有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什麼?”柳清霄疑惑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了什麼,稍顯踟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做了一個預知夢。”他說着,又簡單解釋了一句:“夢裡候府滅門,我也死了。”
譚潇越這次是真的徹底放松了下來。
變數找到了。
“我也做夢了。”不過我是夢到了前世。
譚潇越覺得對方夢到的應該也是前世,隻是當時就死了,便覺得是預知。
她于是也不說前世,“也是夢到了未來。”
柳清霄理解的點頭,肯定不能厚此薄彼。
潭潇越轉頭微笑,“托我們的福,未來已經被改變很多了。”
柳清霄點頭的動作停在了半空中。
“潭兄。”
“你夢到的未來……”
他比劃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隔出一寸長的距離,“是這樣的未來?”
然後将距離拉開,拉長,雙臂向兩側展開,“還是這樣的未來?”
潭潇越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她伸手重新比劃了一下,大概有一臂距離的樣子,“是這樣的未來。”
她比他多活了許多年,但也不是壽盡而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背後肯定有人,内部成員怎麼會跟我等屁民一個待遇。
問,跟二代分到一個組該怎麼辦?
那當然是敬而遠之了。
那如果對方不僅是二代,還是個很努力很牛逼的二代呢?
那可以多接觸一下,留個善緣。
“你想要知道什麼未來,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知道,未來已經改變了,不要太依靠它。”
二代态度還很好呢?
柳清霄想,其實當個挂件也不算壞。他在心裡都叫了許久的大佬了。
“大佬的未來裡,沒有定安侯府吧。”哇,我叫的好順口。
潭潇越愣了一下,這真是一個……
不屬于大順的稱呼。
“定安侯府滅門,四皇子幽禁,六皇子登帝。”潭潇越說着笑了一下,“我現在輔佐六皇子。”
她對唐迎是有問必答的,甚至會額外補充信息。
這個世界,隻有他們二人而已。
“四皇子也是很有潛力的。”
“确實,是勁敵。”潭潇越不太在乎的點頭。她從前輔佐六皇子,對四皇子設了不少計謀,但如果唐迎想要四皇子登帝的話。
如果對方堅持。
沒什麼是不能改變的,潭潇越斂眸。
但是唐迎并沒有就此事表達意見,反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夜風起,裹挾着微雪,飄飄散散。柳清霄伸手接住一點白雪,被手溫融化,餘一點清涼。
他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坐上了一旁的青石。
許是總有和尚做功,青石光滑,幹淨。
白衣黑發的貴公子,一舉一動都彰顯着氣質,文質彬彬,風流倜傥。坐在山頂,卻好像居于雅室。
“大佬,現世,你叫什麼名字?”
“潭潇越。”
“真好啊!”柳清霄看着黑暗呢喃,“大佬還能給自己改名。”
潭潇越皺眉。
她終于想到自己忽視了什麼。
唐迎,是定安侯府的旁系公子,論序的行五少爺,正四品左佥都禦史唐翰義的獨子,是候府老太君最寵愛的孫兒,是公認的讀書種子,是十六歲的秀才公,是往來無白丁的少年才子。
唐迎的人生,從來就是衆星捧月的。
潭潇越卻是一個突兀出現在世間的孤女,無親無友無來處。
她尚且覺得異世如此難熬,難熬到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穿越。
對方呢?
她叫他迎弟,他們叫他唐迎、唐公子、迎少爺、五少爺,皮相下的那個人……是誰?去年二月以前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