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霄最終是頂着兩位國子監堂長幽怨的目光離去的。
難得見到郁騁和危兆一緻對外,真好。
等遠離了紮堆的文人,翁薔才期期艾艾的問小哥哥是什麼時候放的花燈。
“我都不知道。”翁薔一度煩惱想抓頭發,每次碰到發髻又煩悶的放下手,文宣都替她累得慌。
“真不是我。”柳清霄歎今日的第n口氣,“你們不是一直跟着嗎,我又沒有影分身。”
“是很厲害的武功嗎?”翁薔敏銳的捕捉到了重點。
“是不存在的武功。”
“哦。”
此時夜色已經深了,但街上不再像之前那樣人聲鼎沸,但也沒有少得太多,處處都是歡欣笑顔。
柳清霄撞進一汪星河中,落在地上的銀河。
走近才看見是無數盞放在水中的花燈,水邊正有人閉着眼許願,然後小心的将花燈推入水中。
柳清霄将手中的石灰吟交給了文宣。
“公子要放花燈嗎?傳說上元夜的花燈順水飄得夠遠,願望就一定會實現。”
商家見有人來問,笑容滿面的介紹。
“來一盞吧!”柳清霄頓了一下,“三盞。”
商家掃了一眼雪白的狐裘,笑意更盛:“這燈是用油紙做的,燭火也罩了,就算有水花濺上也不會熄滅,花燈輕巧,能飄得最遠。”
“那就它吧。”柳清霄取了一盞燈點亮,“剩下的是你們的。”
轉身走向水邊。
文宣走上前,“要多少錢。”
商家殷勤的取出另外兩盞燈,點燈,“這位小公子,三盞共一兩五錢。”
“你搶錢啊!”翁薔倒吸一口涼氣。
“瞧女娘說的,我這可是獨家的技藝,浸水不滅的,隻要五百文就能實現願望,可太便宜了。”
說完又向文宣笑道,“就算不能實現願望,能換小少爺開心,這價錢也不貴吧。”說着向已經準備放燈的唐迎一揚頭。
“你也去放燈吧。”文宣将花燈塞到繃着臉的翁薔手裡。
“确實不貴。”
店家收了錢,笑着送走兩人,轉頭又一臉殷勤,“公子可要放花燈?傳說上元……”
“許久不見,迎弟近來可好?”
正在目視蓮花燈被放生的柳清霄聽到聲音,轉頭,是另一盞燈順水漂流。
直起身,“潭兄,上元安康。”
文宣一把把自己的燈推遠,拉了一下正在糾結要不要把五錢銀子打水漂的翁薔。
“上元安康。”潭越說着,“我觀迎弟放燈虔誠,是有什麼心願難了?”
“總是有心願的。”柳清霄沒有多說,“潭兄近來可好。”
“托福,已經好多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話,好像這些日子的一切都不存在。潭越并沒有成為潭潇越,新年那天也什麼都沒有發生。
幾人走了一會兒,看見了一片蜿蜒的青石台階,上上下下,亦是人聲不絕。
“随意走走,沒想到到了這裡。”潭越看了一眼台階,回頭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既然來了,何不上去走走。”
“我聽說佛寺的簽很靈驗的,迎弟剛才許的願望正好在此驗證一下。”潭越眼神笃定,一點都不覺得唐迎會拒絕自己。
就像他剛才自然的和唐迎搭話,也不擔心對方不理睬自己。哪怕新年時定安侯府的小少爺似乎連救下她都後悔極了。
柳清霄答應了。
青石階共九十九階,踏過階梯就是金碧輝煌的佛寺,廣場上坐落着許多解簽人。
正中的榕樹下彩帶飄揚,隻要有‘緣’,就能在樹上系一條飄帶。隻要緣夠多,會有武僧為你系帶到樹梢。
武功的特殊使用方式。
柳清霄看着一位緣分夠多的施主目視着武僧梯雲縱般躍到樹梢幫他把寫着永不分離的紅帶挂上。
腳癢,想飛。
“我也可以挂上去。”翁薔躍躍欲試。
潭越驚奇的看過去,目光極快的逡巡而過,在掃過翁薔胸口的時候收回。
袖子下的手兩指并攏,暗處的人就靠近了一點。
“這樹是佛寺的私産,隻能武僧挂。”柳清霄制止了她的行為。
“沒想到寺廟裡還有道士。”擺攤算卦的人中有不少一副道士打扮。
“跨過門檻,才是寺廟内,除了這顆樹,和尚管不了外面。”潭越解釋了一句。
“進去看看嗎?”
走進寺廟,迎面是巨大的香爐,跟和尚用緣換了一炷香插上,順手作了個揖,才踏進廟宇。
金鑄的佛陀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慈眉善目,注視着廟中來來往往跪拜的信徒,見證着衆生百态。
寺廟很大,人又多,潭越帶着幾人到處參觀,一會兒就把第一次來寺廟的文宣和翁薔轉暈了,漸漸落後。
柳清霄當不知道。
又繞過一處廟宇,卻幾乎沒有遊客了,“裡面供奉着舍利,說是廟中高僧坐化後的遺留。”
有一種說法是結石來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像是被否定了?柳清霄點頭,“高僧大德。”
“這裡很像是嗎?”
“什麼很像?”
潭潇越搖了搖頭,一邊繼續帶着他在寺廟中轉悠,一邊介紹經過的每一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