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個合格的導遊,偶爾問兩句知不知道,然後長篇大論,言辭風趣引經據典,柳清霄一時有些沉迷。
潭越帶着來到一塊石頭前,進行例行的詢問,“How are you?”
“I'm fan shanks ,an……d……you?”柳清霄下意識回應。回到一半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對方,但是刻入靈魂的條件反射還是讓他把這句話完整的說完了。
哦豁,掉馬了。
柳清霄歎口氣,“《石灰吟》是潭兄混入燈謎中的吧。”
“是我。”
我就知道。
小小一個上京怎麼能容得下三位穿越者呢?
“潭兄是何時發現的?”
應該不是今天,潭潇越将石灰吟混入燈謎的時候應該就已經寫好證明題了。
剛才在佛寺轉這麼久,存粹就是想要在證明題的末尾再加一個,‘由此可得’,而已。
但也不會太久,新年被救之後的潭潇越明顯是不知道的。
是哪裡露陷了才被發現嗎?
應當如此。
潭潇越沒有回答,先是在手上做了一個動作,做完卻皺眉,隐晦歎一聲。
把唐迎帶到背風處,才壓低聲音問了一句“這裡很像是嗎?”
“語言,文字,文化,都很像。”潭潇越說了一句,然後道,“但這裡的佛教,是沒有浮屠這個說法的。有佛陀,卻沒有浮屠。”
“所以也沒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句話。”
“我明白了。”柳清霄知道自己怎麼露餡的了。
“之前跟你說寺廟解簽很靈驗,我帶你去吧。”轉身将他往寺廟内院領了。
柳清霄已經在心裡打鼓了,這不會真的是對抗路吧?諾大一個上京就容不下兩位穿越者嗎?
但翁薔已經被他甩掉了。
于是半是期待半是擔憂的跟了進去。
“潭施主。”
“大師傅有禮,這位是定安侯府的五少爺,想請您解簽。”
坐落在内院一角的禅房,打坐的老僧慈眉善目。聽此話起身拿來簽筒,“搖簽。”
将簽筒遞給唐迎,又給身後的佛像上了柱香,檀香缭缭。
然後坐下一邊沏茶一邊等着解簽。
柳清霄搖出一隻簽,遞給僧人。
“施主請喝茶。”老僧也不着急,先給他們倒了茶,才慢悠悠的看簽。
“大師傅的茶藝高絕,平常很難喝到的。”潭越喝了茶,見他沒動,于是說了一句。
柳清霄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但秉持着隻要浪不死就往死裡浪的想法,把茶喝了。
他今夜從對設燈謎的商家說出石灰二字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浪了。
老僧見他喝了茶,也把自己那一杯喝了,才道:“他日往後卻并肩,此時賓主歡相會。勸君特達與周旋,彼亦俦中一輩賢。”
“上吉。”
老僧又慢慢喝了一口茶水,香燭已經燒過一半。
咚,咚,刺啦……咚。
我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
柳清霄擡頭張望。
“多謝大師傅解簽。”潭越拱手。
解了嗎?說個上吉就算解,過于敷衍了吧。
老僧還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既已解了簽,施主請。”
兩人出了禅房,潭越轉身面向唐迎,“想去山頂看看嗎?佛寺建在山間,卻圍了整座山頭,來一次難得。”
“請。”柳清霄伸手。
兩人于是又走上了一片小路。
等人走後,老僧吹熄了隻剩一節的香,重新換上了真正的香燭。
出了禅房,轉到門後,就見一個匍匐在地上的人影,四處摸了摸,收回手。
“沒摔傷就好,幸好老衲這禅房不高。”
“阿彌陀佛。”
過會兒,小小禅房裡就聚集了超過了兩位數的人,睡眠質量都很好。
這邊兩人正在登山,此處雖不開放,廟裡僧人卻還是常常清掃的,路并不難走。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池上》不是我作的?”
柳清霄撓頭,“小學課本學過的。”
潭潇越回想一下,也是一笑,“确實,你從來沒說過這詩是我做的。”
然後又安靜了好一會兒。
等登上了山頂,俯視着上京星星點點的燈火,潭潇越長吐一口氣,覺得不能指望唐迎。
這是一個能夠隐瞞老鄉身份大半年,并可以一直瞞下去的人,跟她不一樣。
還是我來吧,是我更需要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