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兒最喜歡五叔了,秒兒以後也逼五叔吃。”
臉上印了帶着糕點渣子的口水,柳清霄呆愣了一下,才在姐妹的呼喚中回神。
接過五妹遞來的手帕,唐迎道了謝,把臉上印子擦掉。
“你這孩子,怎麼能親你五叔呢,嘴都沒擦幹淨。”二少夫人見此趕忙走了過來,教訓道:“還這麼貪吃,你都胖成團了。”
“抱歉啊五叔,這孩子太貪吃了。”
唐靜秒聽見這話,立馬反駁,“不是秒兒貪吃,是五叔逼秒兒吃的。”
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聲音,一時間屋裡的人都注意到了這裡。
“秒兒不想吃糕點的,對吧五叔?”說這話時嘴裡的點心還沒有咽完。
“是,是。”唐迎點頭,“二嫂,是我将點心給秒兒的。”
屋裡傳來幾聲沒壓住的笑意。
老太君也把注意力轉了過來,聽見這話就假裝闆了臉。
“小孩子哪有胖啊瘦啊的,能吃是好事。”
二少夫人瞬間低頭,“祖母說的是,孫媳知道了。”
老太君又摸了摸唐靜秒的頭,“你也是,以後想吃啥自己拿,候府又不是供不起,就别再讓你五叔逼你吃了。”
唐靜秒眨了眨眼,“那我可以逼五叔吃嗎?”
于是衆人又被這般童言逗笑了,唐迎捏了捏小團子,“五叔可不用這樣。”
“可是五叔都不吃東西的。跟秒兒一樣,也需要别人逼着吃呀。”
“那是五叔吃過了。”唐迎說道。把小團子放下去,将裝糕點的盤子遞給她,“好了,都是你的了。”
一段小小的插曲過去,房間裡又恢複了歡樂氣氛。
有人注意到絲雨靠近老太君說話,嘈雜的環境聽不清楚說了什麼,但是偶有懂得唇語的人,說的是,“就喝了半碗粥。”
不一會兒,老太君便說自己乏了,大家聚在一起打擾自己休息,将人散開了。
今年的除夕夜,散場時間比往年早了一個時辰有餘。
……
出了院子,與兄弟姐妹告别,柳清霄乘着月色往回走。
彩燈萬盞熠霞流,滿目華彩。
柳清霄頓住腳,擡頭。除夕的月亮真圓呢,像是月亮那麼圓。恍惚看見煙火在天際綻開,星星點點的落下,湮滅。
眨眼,漫天飛雪,遮星蔽月。
低頭看向前方,眼中是對開的大門,正對着的牆壁上雕紋畫飾,紅底黑字,上書,‘天地君親師’。大堂正中是四方的木桌,長輩坐上首。
再眨,燈影朦胧,夜色如水。
這一片月下也有新年團圓的習俗,看來世人都一樣。
“文宣,除夕夜你不與家人團圓嗎?”柳清霄轉頭問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少年,
少年愣了一下,才回唐迎的話,“少爺,我沒有家人的。”
“要說團圓,我現在就已經團圓了。”
人生于世,怎麼會沒有家人呢?
但是親自将孩子送入南館的家人,也不配為家人。
時年不到六歲,雖然面黃肌瘦但仍能看出清秀本色的小童,孤零零站在一旁看着家人讨價還價。
看他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看中他伶俐願意簽活契想讓他當伴讀的管事,迫不及待的讓他入南館。僅僅是因為對方大方的給了五十兩。
不足他半年的月錢。
文宣此生最慶幸的就是當時掙脫了祖母的手,一把抱住了路過的小公子。
從此死了狗兒,生了文宣。
被除夕的氣氛熏得微醉的穿越者回過神,暗道自己居然把這都忘掉了。
于是笑了笑,回頭喃喃,“也好。”
我卻還沒有團圓。
亥時,老太君還未睡下,閉上眼睛,思緒一刻也未停過,絲雨在榻邊輕輕的揉着頭上的穴位,讓老太君更舒服些。
過會兒,絲雨見人影綽綽,出去問了一聲,然後才回來喚醒老太君。
“侯爺來了。”
定安侯趕在晚間前來,見母親眉間深皺,關心的問起母親的身體,老太君表示無事。
“宴上多喝了兩盅,又守了歲,便有些頭疼。”老太君說着,又道:“身子不行了,今年早散了場,倒是攪了小輩的興。”
“母親年歲漸深,确實不該苦熬,是兒子思慮不周。”定安侯請罪。
“老身自己喜歡熱鬧。”老太君說着,從塌上坐了起來,絲雨拿着軟枕靠在身後,“侯爺現在過來,可是有事?”
定安侯倒是笑了一下,很輕松的樣子,“曉風來信了,向母親報平安。”
說着将手中的信件拿出來交給母親,明顯四弟是念着年節寄信回來,但是邊地來回太過繁瑣,差點也沒趕上除夕。
若非上京今日不關城門,這信就得明年才能送到了。
老太君将信展開,看完,才毫無負擔的吐口氣,将信件折了起來。
“往年你們三兄弟都在,敏兒雖居王府,也是在上京,常有消息聯通。”
“今年曉風不再,總覺得寂靜許多。”
老太君将信交給絲雨,收好,“難為老四還記得寄信回來。”說完又歎一聲,“四媳婦倒是一點消息都不傳過來。”
“曉風也送了東西給弟妹,已經送去馬府了。說是特産,千裡迢迢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