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先太子成為了文德皇帝,在家裡狠背了兩個月書的柳清霄終于勉強對唐迎已經掌握的學識有了基本的理解。
當他把毛筆字能寫好并且字練得與唐迎八九分像時,就不再往火盆裡燒紙了。
上京也徹底走出了文德皇帝亡故的陰影,花團錦簇,往來頻繁。
“迎兄這些時日不常出門,不太清楚。”走在一旁的青年眼眸明亮,一臉笑意。
三夫人見兒子自拒絕了國子監之後就天天泡在書房,所以特意提醒他出門散散心,并從一起玩耍的小姐妹中精準薅到了鴻胪寺卿的夫人。
于是阮公子上門拜訪,邀請好友一起參加文會。
唐迎剛剛被母親提醒過最近太刻苦了,自己也确實看書看得頭昏腦漲,再加上稍微有一點應付的底氣了,于是欣然應允。
“這西子樓可不一般啊。裡面的人各個都是佳品,器物飲食亦是無一不精。”
“月前開業,已經是一座難求了。”阮公子人倒是長得一表人才,但輔一開口,就稍顯出猥瑣了。
聽到這話,柳清霄疑惑,“這不是往樓船而去啊。”
本朝雖然對秦樓楚倌并未禁止,老實說也禁止不了,但都有規定所在。在上京,一律隻在樓船之上,若是在其它地方,便算是暗娼,輕則罰款,重則服刑。
而這條道路明顯不是往花坊而去的。
“你想哪兒去了,西子樓可是正經場所。”阮延馬責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為他下流的想法而感到不恥。
明明是你自己表述有問題,刻意誤導我想歪了。
柳清霄沒有說話,順時表現出一點羞愧來。
阮延馬知道唐迎臉皮薄,也不再逗他,帶着些期待為對方領路,很好奇他見識到西子樓時會有怎樣的反應。
來到西子樓前,柳清霄果真愣住了。
三層的小樓在上京并不算高,但其裝潢可謂醒目,有别于其它酒樓的典雅華貴,西子樓是獨樹一幟的簡約風格。
但即使如此,隻要看見的人都不會認為這是面向販夫走卒的商家。
因為它簡約,卻也足夠奢華。
越過敞開的大門,一眼看去的不是内廳,而是大塊的琉璃鏡,分屬兩側。
邊框典雅,镌刻着花紋,當人員進入時,便有身着緊身衣袍的侍女為其将琉璃向兩側分開,一閃而過屋内的明亮堂皇。
這,這不是玻璃門嗎,還tm是導軌的。還有旗袍,這絕對是旗袍吧。
柳清霄震驚了,這一點也不古風啊。
阮延馬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雖然他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比對方失态多了,回神的時間還要往後延。
“這大塊琉璃現在也隻有在西子樓才能看見,據說店家就是因為手握琉璃制法,才能在上京如此迅速的打開局面。”
他帶着愈發安靜的唐迎走進大門,将手中的請柬交給門口的服務員,在通報兩人姓名後,對方便推開門。
裡面倒是好了許多,沒看見什麼襯衫馬甲的服務人員,基本都是身着旗袍的女子,與……嗯……非常契合古代裝扮的文人。
“這些侍女,大多是店家收攏的從良女子。”阮延馬說着,向唐迎挑眉,言語盡是輕佻。
“嗯。”柳清霄應和。
也是,若非如此,以本朝的保守風氣,女子也很難接受這樣的裝束。
旗袍确實過于誘惑了。
雖然現世它是作為一種進步思想出現在世間,但在這裡使用它的人卻利用的是旗袍修身的特性。
柳清霄努力将自身雜亂無章的心思抛開,免得讓人看出敷衍來。
“店家好巧思。”
“迎兄若是在其中看上哪位,可以約她日後相聚,但是不能在西子樓裡,也不能強迫。”
阮延馬嚴肅了一點,“西子樓的店家可不是好惹的。”
“前日就有想霸王硬上弓的纨绔,啧啧,那結局可不好。”阮延馬笑道,“送了醫館好多錢。”
能與唐迎交上好友的,阮公子也是一路卷到大,是唐迎同期的生員,對那些纨绔子弟是非常樂于看笑話的。
上京的纨绔和學霸們,基本是從來不搭邊的,此時阮唐二人來參加的文會,請帖可能送到清貧的太學生手裡,落魄的文人家中,甚至叛逆的狂生府上,但是是絕對不會送在走馬鬥雞的纨绔手中的。
當然,對方召開的宴席跟這兩位也是沒有關系的。
這場文會,跟唐迎落水時的宴會是一個性質的,主要是一群以安天下為己任的文人學子針砭時弊,順帶聯絡感情。
哪個世界哪個時代都得參加各種各樣的聚會啊,不知道今次舉辦者是誰,看起來是挺高端的文會。同期的生員看見不少,也有遊戲紅塵的大家,國子監的貢生和貢士。
他從震驚中平複下來,終于用空關心眼前了。
在往來的侍女與文人中,柳清霄随着阮延馬坐下,順便與周邊相熟的人交談。
唐迎雖然不是廣袖善舞的性格,但是對這種場景并不陌生,偶而也會參加詩會茶會。
“迎少爺有些時日不見了吧,風采依舊啊。”有人注意到他進來,這時走過來攀談,順便問了一下近況。
“家裡拘着讀書呢。”
旁邊的好友下意識說了一句,他母親不定時會用唐迎來敦促他,所以對唐迎的現狀還算了解,說完發現唐迎看過來,有點尴尬的笑了下。
唐迎搖頭表示無事。
有學子從人堆裡擠出來,走上前問唐迎:“怎麼沒在國子監看見你?你不是院試第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