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貴妃娘娘年紀輕輕身居高位，是靠着媚上求榮，必然是心思深沉，要處處留心的，沒想到今日相談，竟然格外親切，我也不知怎麼，就說起從前在家裡的事，還說了許多真心話。”

雪明前後看了看，四周隻有燈亮着，才道：“也許是貴妃主子年輕，與您說得來呢！皇上聖明，所以喜歡的貴妃娘娘也是德才兼備，并非空有顔色而已。”

靜貴人轉頭看了雪明一眼，拿草點點雪明的頭：“聽說順貴人是去年萬壽節太後位下學規矩女子賞給皇上的，就在下旨冊封之前，貴妃娘娘親自去向皇上請旨，晉了那時的珍貴人為珍嫔，是真的嗎？”

“那順貴人說的，貴妃娘娘是特意将她支去壽康宮侍疾，也是真的嗎？”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卻正好在天地春門外碰上一道從那邊過來的順貴人與和妃。

順貴人拿眼睛斜她：“妹妹果然是早早攀上高枝了，怪不得貴妃好端端打發我們，你倒是也忠心，這會子大家都去賞燈，偏你獨個兒跑去獻媚！”

她掐着嗓子：“不過呀，人人的眼睛都是拜高踩低的，妹妹落了俗套也合常理，若是貴妃娘娘能為你也請封個嫔位，怕是到那個時候，我也該去巴結人家了！”

靜貴人把眼神移到旁邊和妃臉上，看見和妃嫌惡地往後撇了一眼，然後擡眼朝她動了動嘴角：“好了，侍奉各位主子是我等身為嫔妃的本分，夜深了，今兒大家都耽擱得晚了，妹妹早些休息罷。”

說完也不等順貴人，徑直往前走了，順貴人折身回自己住處，路過她面前時冷笑着“哼”了一聲，靜貴人垂着眼并不理睬。

雪明有些氣，一直忍着回了殿中才忍不住道：“順貴人也就是敢背後說道貴妃娘娘了，奴才還知道順貴人住那地方就是去年貴妃娘娘做主分的，哼，我看她是屁也不敢放一個，再者說，攀高枝兒怎麼了，人家珍主子可是實打實封了嫔位壓她一頭的，聽說那時候她趁着皇後主子病着，貴妃娘娘有孕無暇顧及欺負珍主子，結果叫貴妃娘娘知道了才去請封的，真是活該！”

“真的？”靜貴人的眉毛連着眼睛向上一提。

她不大知道宮裡的舊事，也不愛跟下人們聊這些。

“自然是真的，哼，她就做夢罷，就是她真的去巴結貴妃了，人家也不會搭理她的，當貴妃娘娘在這兒做菩薩呢，就是個真菩薩，也不是誰來燒香都能圓夢的！”

靜貴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舜玉并不知道這些酸話，隻安心待産，順貴人連個風聲兒也不敢傳到長春館裡，她很顯然已經知道舜玉是睚眦必報的，惹到了這位風頭正盛的主子沒人能救得了她，何況她目前的盟友，祥妃退居二線，和妃一心撲在大阿哥身上，壓根兒沒空搭理自個兒。

奕緯和梁氏那邊，兩人都大好了，二月奕緯照例要去南苑行圍。皇帝要陪着太後去看幾天，便特意往長春館來了一趟。

舜玉挺着圓圓的肚子坐在羅漢床邊上，月份大了手有些腫，捏在皇帝手裡比之前更軟了些。

他聲音懶懶的：“之前受阻的漕船，本月初一已由吳淞口出海，眼下已到了天津，朕已經派人赴津驗米，倒是不知如何！”

舜玉摸摸自己的肚子：“隻等大臣的奏折早些發回來，好讓皇上看到‘米色滢潔’的字樣，心頭大石也早些落地才是！”

“哼！”皇帝斜睨着她笑，兩隻眼睛像手裡甩着的琉璃手串一樣清亮：“朕已經下旨，接你額娘入宮，好讓她趕得上三公主的周歲生辰。”

“真的？”舜玉微微低着頭，嘴唇卻抿不住扯開來笑：“等皇上回來了，我肚子裡這個也出不來呢！”

“我記着到四月裡了，是不是？”皇帝看見舜玉肚皮上慢慢凸起一個小包，忍不住上手去摸了摸：“太醫和穩婆那邊就要上夜守喜了。”

他手指頭點點那個小包：“頑皮小兒！”，逗得舜玉嗤嗤笑起來。

趁着皇帝去泰陵，舜玉得了幾天空閑，便留心起自己手下這些女孩子來。

碧雲、青月兩個是新來的，家世比這些都高些，一位阿瑪是内佐領，一位是副内管領，如今都在掌關防處承應，她二人也能在自己身邊多服侍幾年。剩下的蘭妞、醉月是二等女子，離放出宮去倒是也還早着，要問問這兩個的意思，回書和向燈兩個三等就不考慮了，有點笨笨的。

她命福苓将這兩個帶進來問了，醉月倒是明說，不想等到二十五歲才放出去，想早幾年求主子指個好親事，意思就是雖然待不了多久，但是臨走前是要求主子恩賞的，所以請盡管吩咐辦事。

舜玉問完，等這個出去了，才問蘭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