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物業公司安排的保安終于趕到,三兩下将時建國制服在地。
時建國的嗓門愈發大,跟公雞打鳴似的,沙啞又尖利。
除了繁星娛樂自家的工作人員,辦公大樓上下别公司的打工人都忍不住借着上廁所的由頭在門口張望。
雖然都在娛樂圈見慣了大風大浪,但這公開讨論明星遺産的,實在是離譜且新奇。
而且時星這人,那是遠近出了名的好人,值得尊敬的勵志影後。
那句歌怎麼唱來着——唯一純白的茉莉花。
不了解真相的圍觀群衆隻聽這一兩句,還以為時星去世後,她留下的遺産真被别人占去了。
逼得這時星的老爹走頭無路,隻能上門。
大家義憤填膺,要幫時家讨回公道。
無數手機鏡頭明裡暗裡地對準正在大廳糾纏的幾人。
陸心擔憂地看了眼現在也是藝人的林拾星,躲着糾纏不休的時建國走上前去提醒,“别拍了别拍了,這都是私事。”
繁星娛樂的打工人們見陸總發話自然不敢對着幹。
可别的公司的圍觀群衆,陸心利用職權發話不好使,她隻好走上前去一個個提醒。
林拾星她擰了擰眉拉住陸心,語氣淡淡卻無比堅定,“别去了陸心,管不住的,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大衆審判。”
從前她就是在這樣的一片風雨中走出來,早就習慣了。
況且,經曆過生死,現在的她比任何時候都懂得什麼珍貴,而什麼不需要在意。
林拾星緩緩俯下身子和被保安按住的時建國對視。
那樣惡心、油膩、渾濁的眼球簡直讓她作嘔。
一瞬間,回憶像是走馬燈,以醞釀出愁緒的昏暗光線,将她帶回記憶中潮濕貧賤的小巷。
閃回在她眼前的,一會是幼年時,時建國那喝得東倒西歪渾身的劣質煙酒味。
一會是時建國對着母親和她舉起的鐵拳。
一會又是奶奶屍骨未寒,時建國卻拿着奶奶剩下的那點錢在賭桌上揮霍。
她去搶錢,又被時建國一頓老拳。
林拾星合上眼眸,酸楚的淚将她的眼尾暈染得通紅。
可再睜眼,那雙晶瑩的眼中隻有堅韌和冷靜。
既然‘時星’已經死了,她應該和以前做個了斷。
她要,向死而生。
她緩緩道,“時建國你信不信人在做天在看?你重男輕女,家暴成性,在家裡除了當大爺就是打人。你TM狠起來連你媽的棺材錢都敢偷!”
林拾星情緒激動,變得疾言厲色,“時星十八歲就和你斷絕了父女關系,這些年你沒問過一句,沒給過一毛錢。時星的葬禮你都沒參加吧?你現在倒有臉跑過來要錢了!”
林拾星越說越氣,一時沒忍住說多了一些。
聽得圍觀群衆們一愣一愣的。
前面的那些事情難辨真假,但看這小姑娘言之鑿鑿,又聽她提及時星葬禮的事情。
有參加了時星葬禮的員工們忽然想起:
當時在葬禮上,确實沒看見時星的家人。
起初他們還以為是時家人不便露面,現在想想,原來是根本就不挂念,不在乎啊!
頓時,衆人看時建國的眼光中都充滿了鄙夷。
林拾星晃蕩着身形站起身,唇角含着釋懷的笑意看向自己眼前的手機鏡頭。
她的睫羽輕垂微微顫抖,整個人又輕又瘦像是一片漂浮在空中的羽毛。
她輕輕說,“前面說的事情,當年時家的鄰居都能作證。現在替時星說出來,是因為擔心有人再被時建國騙,聽說他這些年一直打着時星的旗号到處借錢不還。”
衆人對時建國厭惡的目光變得更深。
“你,你胡說什麼!”時建國再裝不下去剛才那可憐老頭的樣子,他惱羞成怒掙開保安揮着拳頭就要撲過來。
時耀祖也跟在他身後有樣學樣,隻是他被保安抓着,隻能又叫又罵。
時建國今天偷雞不成蝕把米,心裡又急又氣,又肥又壯眼看就要掙脫保安。
林拾星拉着陸心就跑,“快走!”
陸心今天又驚又喜,太過震驚導緻她的反應慢了半拍。
反應過來後,她悶聲點頭任由林拾星拉住她的動作邁開腿。
剛跑兩步,她卻注意到林拾星的臉上泛着病意的潮紅。
多日的疲憊、節食和今天的一番大戰已經透支了林拾星的體力。
她腳下軟綿綿的,越想強撐着跑越是脫力。
陸心眼疾手快,擡手扶住了突然軟綿綿倒下去的林拾星。
時建國揮舞着拳頭越來越近直沖壞他好事的林拾星而來。
陸心抱着林拾星躲閃不及。
瘋狗一樣的時建國近在眼前,陸心的臉蛋漲得通紅,想着先把林拾星放到地上,自己擋在兩人中間。
正在艱難的動作中,一雙大掌先一步拽住時建國油膩膩的拳頭。
盛煜毫不留情,擡腳揣在時建國身上,直接把那瘋子踹飛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盛煜眸色泛紅,下颚咬緊以至咬肌微微鼓起,沒有刻意做發型的淩亂碎發間,幽深的目光間藏着淩厲的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