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的手指捏着棱角分明的五角星挂件,不緊不慢地晃悠手機,盯着屋檐上似乎在發脾氣的女生,哪怕有墨鏡阻隔,六眼也能第一時間收集到她的所有信息。
淺金色的長發微微卷曲,被胡亂紮成兩股辮子,發尾帶着些營養不良的幹燥,雪落在上面,又令它們濕潤起來。
帶着水汽的淺金發尾變得更耀眼,随着她說話的動作,星光一樣跳躍着。
白皙的臉頰因為嘟囔着罵聲,微微鼓起來,他不說話,她就顯得更生氣,踢着腿問他到底是誰,臉頰就這麼染上氣憤的紅暈,從白團子變成了脆蘋果。
五條悟依舊沒說話,甚至走神回想起了之前本家那些人給他送來的蘋果,甜津津的味道很符合他的口味。
有段時間他經常拿着蘋果咔嚓咔嚓,學生們都嫌他煩,最後禅院真希直接把他的蘋果都搬走了,不許他在教學的時候吃會發出聲音的水果。
不說話還走神,一邊走神一邊盯着人不放,他這個态度顯然惹怒了這位金發脆蘋果,她狠狠皺眉,原本浮于表面的生氣真實了好幾分。
剛剛假裝壞脾氣的時候,嘴巴開開合合顯得很能說,現在真的有些生氣了,她反而抿着嘴一言不發,明亮圓潤像貓一樣的翠綠眼眸把他從上到下掃了好幾遍,最終牢牢鎖定在他的臉上。
五條悟被她這麼一看,莫名有點想笑,有種雖然什麼都沒做,但還是成功欺負了小學生的成就感。
屬于金發小學生的洋娃娃身上的咒力殘穢和兩處地點現場一模一樣,面前這個忽然出現在日本的陌生咒術師,顯然就是在他之前祓除了一個準一級咒靈,和一個一級咒靈的人。
五條悟并不會以貌取人,哪怕女生的長相看着就很無辜,一點也不像是懷揣着陰謀詭計的人,他也第一時間冒出各種懷疑,在心裡一一對應,并開始試探起來。
等繞着手機飛來飛去的洋娃娃都蠢蠢欲動了,他這才慢悠悠地開口:“我好歹也救了你的手機,怎麼連一聲謝謝都不說,脾氣還這麼大,你是小學生嗎,莫名其妙就生氣了?”
很拙劣的試探,比起以往的毒舌來說,這句話簡直沒有殺傷力。
五條悟很擅長用不着調的态度激怒他人,要是對方真的動手,他正好順勢摸清底細,而且他其實并不覺得這算是故意的行為。
要是他自己聽到那些話,可絕對不會放在心上,畢竟他是最強嘛,最強總是要遭人嫉妒的,他都懂。
今天的發揮水平可能因為季節原因有所下降,五條悟決定他自己向自己申請重賽,自己作為裁判欣然同意,于是打算重新開口。
張嘴的瞬間,發現淺金發的咒術師瞪圓了一雙貓貓眼,居然真的因為這麼一句毫無殺傷力的話發作了。
“你!你說誰是小學生!”
邦妮這下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她本來想着,這個能在她面前隐藏氣息的男人或許還挺強,所以才願意表演假生氣,就想找個理由和人打一架,打完了她還能占據道德高地,畢竟是他先惹她生氣的嘛。
誰能想到這個男人是真令人讨厭啊!
抓着她的手機搖來晃去,逗得她的洋娃娃跟被遛的狗一樣飛啊飛,聽完她說話後也一句話不說,就這麼一直死死盯着她看。
邦妮雞皮疙瘩都要被他盯出來了,誰知道他那雙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到底在看些什麼,更何況隔着一個大黑墨鏡到底能看見什麼啊!
好不容易說話了,開口就是颠倒黑白讓她道謝。
呵呵,他不伸手手機也不會摔碎的,當她的洋娃娃是擺設嗎?
邦妮火氣上頭,僅有的幾分禮貌心态全燒幹淨了,心裡惡狠狠地想。
真要算的話,應該是這個家夥從洋娃娃手裡把手機截胡了才對,現在抓着手機不放手,還想讓她道謝,哪裡來的強盜。
更何況還罵她小學生,誰是小學生啊!
姐妹會的大家明明都誇她成熟又漂亮,還說她是最棒的金發甜心,見過她的人絕對都會喜歡她。
難道都是騙她的嗎,其實她在别人眼裡隻是一個小學生?
邦妮自我懷疑的心态隻出現了一瞬間,下一瞬間就對男人産生了更多的不滿。
什麼人啊,還敢讓她懷疑她自己。
她無法忍受地命令道:“乖孩子們,把我的手機搶回來!”
她的影子裡跳出另一隻幾乎半人高的洋娃娃,像是圓敦敦的雪人,小胖手裡卻凝聚着巨大的咒力球,猛地朝男人撲過去。
而男人手邊被他轉着圈忽悠的,隻有兩個巴掌大的小家夥,同樣猛然變了氣勢,露出了屬于一級咒具的獠牙,和圓胖娃娃成兩面包夾之勢,目标直指男人的手腕。
男人微微挑眉,一動也不動,似乎打算硬接。
這兩下娃娃的全力一擊,要是真接住了,不死也得斷條胳膊,可不是随随便便耍帥就能攔住的,這男人難道為了耍帥連胳膊都不在乎了嗎。
邦妮微微皺眉,擡手打了個響指,兩個洋娃娃就這麼停下,懸浮在原地離男人不過一尺的地方。
一句小學生而已,她大度,不和人計較,沒必要把人弄成血肉橫飛的倒黴蛋,再說了,她手機還在男人手裡做機質呢,男人不躲開,她手機不也跟着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