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那天隻放半天的假,喬敏早上仍要上班,下午才有假放。
高中畢業後的每一年都過得飛快,人聲如似按下了加速鍵,喬敏總覺得自己快要跟不上年份更疊的速度,恍恍惚惚又過去一年。
以往的元旦喬敏都是和顧清舟或者大學裡的幾位舍友一起過,約出去吃個飯、唱唱歌,回想起來,其實蠻無聊,但也蠻開心的。
她的生活,從來都是循規蹈矩的過,無趣單調,很少有發生偏離軌道的情況,若真要細算,二十三年的人生裡,好像隻有一次。
手機的消息通知聲扯斷原有思緒,她瞥了眼電腦右下方的時間,離下班僅有五分鐘。
今年的元旦與往年稍有不同,顧清舟忙着拍新電影,大學的幾位舍友在别的城市各有安排。
賀臨年昨晚約她今天去郊外的滑雪場,銷了他之前答應帶她出去玩的承諾,某種程度上,也算一諾千金,想來是和他那一大幫朋友們。
喬敏原先是不大想去的,一來她不會滑雪,去到拄着兩根滑雪杖毫無頭緒撞來撞去隻會招人笑。
二是她這次去的話,要以什麼身份去面對賀臨年的那群朋友們?
他的女友嗎?連她自己都不适應。
而且此番前去很大幾率會碰上談祁景,上次因為喬武峰的事沒來及和他說,後面兩三天都在為春節前出差的工作做準備,一時間沒能想起。
可賀臨年說他希望她能來,作為他的女朋友。喬敏一聽就知道,林黎肯定也在,她男友張新樂必定會去。這才是他叫她去滑雪的最終目的。
辦公室側牆最頂端的電子鐘顯示十二點整那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喬敏也不例外,挎上包,和還在收拾的鐘淩打了聲招呼後便跟着人流擠進電梯。
賀臨年的車停在公司左道的空位處,喬敏走了好一會才找到。
“開一下車門,鎖上了。”
喬敏往外拉了兩遍車把手才發覺車門上鎖了,賀臨年坐在駕駛座那刷着朋友圈,起初沒注意到外邊有人,喬敏出聲提醒後,他放下手機擡頭,“下班了啊。”然後去解鎖。
系好安全帶,喬敏瞥了眼他随意丢在儲物格處的手機,屏幕微微暗,但從她這個角度,得天獨厚般的光線視角,勉強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他剛剛在看的是林黎的朋友圈。
喬敏不動聲色收回視線,若無其事看着前方,心裡左右晃動了一秒,旋即便是深山死潭般的平靜。
車子啟動,一道熟悉的黑影從前方劃過,喬敏頓了半晌,身旁的賀臨年輕笑出聲,一腳踩下油門,喬敏猝不及防往前傾,緩過來後,車已經駛入大道,隻聽賀臨年笑說:“年末事多,約他去哪都拒絕,昨天又突然改口,還以為他不會來的。”
喬敏望着那輛一直比他們快一步的邁巴赫,心中暗歎,這不還是來了嗎?
*
滑雪度假村在近郊東北方向,跨區,離喬敏上班的地方有段距離。
元旦出行的人多,路上堵了會車,約莫一小時的車程,封閉的車内,兩人有一搭無一搭斷斷續續聊了一路,多數都為喬敏問賀臨年近日情況,他答完再反過來問她。
就這麼幹巴巴硬生生的聊完漫長車程。
賀臨年的車原先是跟在談祁景的車尾巴後,賀臨年想超他,但當前路況不允許,到了中途,路過個岔路口,談祁景的車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以他們自然也比談祁景慢一步到達度假村旁。
又繞了一段路才到達住的别墅區,喬敏不算特别能坐車,加之塞車,半路就開始暈,等到下車時,胃裡活似鑽進了五六條遊魚,直犯惡心,腳步虛浮的厲害,踩在地上的每一腳宛若連續踩空好幾層階梯。
賀臨年從駕駛座下來後便和遇到的朋友在聊天,沒留神到她這邊的情況。
喬敏踉跄走到離自己最近的那棵樹旁,靠在樹下,左手大拇指摁在右手的手腕内側,按壓兩下,感受到頭頂飄瞥的打量,緩緩擡起頭。
本是已經進了别墅的談祁景不知何時走了出來,雙手兜在墨黑風衣的口袋裡,垂眸低看,像是很刻意的保持一米遠的距離。
“暈車?”他問。
喬敏側過眼,停下手上的動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