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就是有,你們男人說話就是拐彎抹角的。”
“你們男人,還有誰啊?”裴放斜眼看她,把“們”這個字咬得很重。
他果然不對勁。
陳與禾故意這麼說來惡心他。要是平時,裴放指定會說她膽大妄為,再怼她兩句,現在裴放完全偏離重點,噎得陳與禾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
裴放冷哼一聲:“陳總監男人很多嗎?”
“有一些。”
“陳與禾!”
陳與禾順毛捋:“哎呀裴總,我們簽了協議的呀,一年,我記得的。”
這話反倒提醒了裴放,一年的期限已經快過半,之後怎麼辦呢?
“那一年以後呢?”
“一年以後?那會兒我們公司應該已經上了另一個台階,我可能就是富婆了。”
裴放氣結,在她的未來裡,沒有一點兒他的影子。是打算協議期滿就直接割席是嗎?
“算了,跟你說不清楚。”
陳與禾卻越想越開心,幻想着自己成了富婆以後的日子,一路上笑意都沒停。
裴放一路開到一家中醫診所,盧惜寒已經到了。
一股藥香悠悠飄來,兩人前後腳往裡走,穿過綠樹成蔭的院子,直接抵達診室。
盧惜寒正在跟大夫聊天,隐約能聽見她的聲音。
陳與禾敲門進去,隻見一張紅木桌旁坐着一身旗袍的盧惜寒和一位白衫老者,陳與禾一一問好,盧惜寒則讓出位置,讓陳與禾坐在大夫旁邊。
盧惜寒跟裴放在旁邊落座,介紹着大夫:
“小禾,喻則醫生是我多年的朋友,醫術高明,他一定能幫你調理好身體的。”
“謝謝阿姨,那就麻煩喻大夫。”
喻則并未多言,隻讓陳與禾伸出左手置于脈枕上,然後眯着眼睛診脈。
“右手。”
陳與禾默默換上右手,醫生一句話不多說。似是無聊,陳與禾眼睛滴溜溜地轉,默念着後排藥櫃上的中藥名。
診了脈,看過舌苔,喻大夫搭在腕間的手不動,緩緩吐出幾個字:
“寒濕凝滞,多是經期受冷所緻。”
陳與禾咬着唇不吭聲,果然在中醫面前是沒有秘密的。
“你身體本就羸弱,又因受冷傷了根本,平日裡飲食要格外注意,切不可貪涼。”
“好的大夫,我知道了。”
陳與禾答得心虛,這些她都知道,隻是大夏天的,很難抵擋冰淇淋的誘惑。
“你這個病啊,得慢慢調理,我先開一張方子,先用三個療程,之後再來複查,我根據情況換方子。”
“好。”
盧惜寒旁聽了整個診療過程,剛開始見老朋友神色郁結就有些擔心,後來又聽到說傷了根本,這還得了。
“老喻啊,這傷了根本是什麼意思啊?”
“女性經期本就抵抗力下降,若是再受别的刺激,就容易落下病根。這丫頭痛經嚴重,多半是因此導緻。慢慢調理就是。”
有了老朋友的保證,盧惜寒才稍微放心,又覺得哪裡不對:“小禾,你這是遭了什麼罪?”
“媽,能調理就好,您就别問那麼多了。”
陳與禾聞聲扭頭看向裴放。
聽裴放這意思,他好像知道?
陳與禾轉念一想,也不奇怪。
那個楊明旭算是裴放的朋友。在周家泳池邊,楊明旭就編排過陳與禾,說她是為了錢才去撿許願池的硬币。
這人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陳與禾在國外的事情,裴放若是想知道,直接問他就是。
陳與禾倒沒想過隐瞞什麼,她回答盧惜寒:“也沒什麼的阿姨,就是以前不小心掉水裡了,受了冷,從那以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
“怎麼會…”盧惜寒下意識追問,話剛出口又覺得會揭人傷疤,“沒事,喻醫生很厲害的。”
陳與禾乖巧點頭:“嗯。”
喻大夫問:“這藥你們是自己煎還是我們代煎?”
“小禾,要不你還是搬到小放那兒去吧,我來負責煎藥。”
“太麻煩了阿姨,還是請他們代煎吧。我平時放冰箱,喝的時候拿出來熱一熱就可以,很方便的。”
“可是…”
盧惜寒還想再勸,裴放對母親搖頭:“就聽她的吧。”
“行吧,等藥煎好,讓小放給你送過去。”盧惜寒用手背拍兒子胸膛,“聽到沒?”
盧惜寒手勁不小,裴放捂着胸口:“知道。”
因為有盧惜寒這層關系,整個治療過程并沒有花去多少時間。
回車上後,裴放一直沒啟動車。陳與禾以為他臨時有事要處理,剛開始她還耐心地候着,但一直不見裴放有别的動作,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裴總,要不我趁這個時間,給您彙報一下以後工作的變動情況?”
裴放沒答,陳與禾權當他默認,自顧自地說起來:
“目前呢,研發已經告一段落,樣品已經送去檢測了,大約一周後出結果。越盛内部的專家評審會,我也請簡晨盡快幫我們安排。”
“評審通過後,我呢,就暫時先負責别的工作。項目的工藝優化,小試中試和産品質量測試,會由吳浩帆接手負責,之後的進度就由他跟您彙報。”
陳與禾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裴放根本沒聽進去。他隻有一個想法,随着項目進展,他再也沒有随時見她的借口了。
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不是跟他彙報工作就是在拌嘴,時不時還口出狂言,怼得他啞口無言。
當然,偶爾也會像現在這樣,說些奉承恭維的話。
陳與禾斜倚着中控台,讨好地笑着:“您知道的,我們最近資金緊張。後期還得買新的設備,通航那邊的合作也一直沒有進展,隻能靠您手上的第二筆資金…”
裴放盯着陳與禾,心思逐漸飄遠。除了工作和錢,陳與禾就沒有别的可以跟他聊嗎?
如果沒有,那他就創造一個。
裴放越過中控,大手扣住陳與禾的後頸,堵上了那張絮絮叨叨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