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金血,那是強行沖破桎梏的後果。
就在此時,花蕾完全綻放,耀眼的紫金色光芒在空中彙聚,光暈中,少女的身形清晰可見。
紫衣墨發,眉目如畫,肌膚勝雪,腳戴金鈴。
最令他驚訝的是,女子睜開了眼睛,清眸中帶着初醒的懵懂,卻在見到他的瞬間,綻開一抹明媚的笑。
少女的身形在空中隻維持了約莫半刻鐘,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當她的身形開始變得透明,重新回歸到花蕾中,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花蕾并未完全閉合,而是半開的狀态,隐約可見一個小小的光暈。
玄墨單膝跪在池邊,金血滴入水中而不自知。
千年修得的冷靜自持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他終于明白為何自己會對一株睡蓮如此牽挂,因為那是刻在元神裡的記憶,是七世圓滿也彌補不了的執念。
“原來……”
玄墨伸手輕觸花蕾,感受着那熟悉的氣息,指尖竟有些發顫。
“你就在我身邊。”
額間仙紋閃爍,塵封的過往逐漸清晰,那些溫暖的、鮮活的畫面如洪水決堤,塵世記憶來勢洶洶。
似是察覺到他的情緒,紫蓮輕顫,花蕾泛起柔和的光暈。
自那日起,玄墨對紫蓮的偏愛,完全變成了刻骨的珍視。
他不再滿足隻是簡單的注入神力,而是将最精純的本源渡入花蕊,以自身精血溫養。
每日清晨,他都要親自采集天地靈氣,凝成靈露細心澆灌。每日正午、夜晚,還要帶她到殿外吸收日月精華。
更令仙童們驚訝的是,這位速來寡言少語的神君,現在竟會整日對着睡蓮說話。
“今日設有仙宴,不過本君推了。”
紫蓮輕輕搖曳,仿佛很是愉悅。
天界很快便流傳,玄墨神君竟然收了一株睡蓮為徒,甚至有仙家前來窺探,卻被紫霄宮外突然加強的結界擋了回去。
“今日王母竟然遣人來問,本君是否有意收徒。”
如今玄墨毫不克制用神力助她吸收今日靈氣,“她定是聽聞了什麼風聲。”
花蕾不高興的晃了晃,玄墨見狀,竟低笑出聲,“放心,本君有你這一個‘小徒弟’就夠了。”
萬年冷面戰神仿佛也如常人一般會說笑了,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近日玄墨神君閉門不出,就連玉帝也忍不住遣人來問,可是有何要事。
玄墨淡淡擡眼,目光落在池中睡蓮,花蕊中央已隐約可見少女的輪廓。
“本君在等一個……故人。”
近日,紫霄宮仙童驚覺,向來冷情的紫霄宮透着些古怪,就連殿内千年萦繞的霜寒之氣也淡了不少。
這日仙童抱着新采的晨露穿過回廊,竟然撞見素來冷若冰霜的神君,嘴角噙着從未有過的溫柔笑意。
仙童揉了揉眼睛,“怪事,這是第幾次了……”
仙童蹑手蹑腳湊近白玉池,突然僵在原地,再次使勁揉了揉眼睛。
隻見睡蓮綻開的蓮心裡,蜷縮着一個朦胧的紫色身影?
仙童手中玉壺“咚咚”滾落。
睡夢中的紫衣少女似受到了驚吓,剛剛幻化的人形變得虛空透明。
“噓!”
神君突然轉頭,方才的溫柔蕩然無存。
驚得仙童立刻捧起地上的玉壺,連連躬身後退。
玄墨揮袖布下結界,隔絕了外人的窺探,指間凝出本命精血渡人她唇間,少女周身泛起淡淡紫金光暈,輪廓終于又清晰了幾分。
她無意識翻了個身,一片花瓣飄落額間,少女皺了皺鼻子。
玄墨輕輕取下花瓣,低頭輕吻那抹熟睡的身影。
原來情劫不是劫,而是命定的重逢。
這不是偶然,而是玄墨自己種下的因果。
千年前,他的一滴精血給了紫蓮靈智。
當她的神識幻化成了七世情劫的命定之人,她的本體就一直在這裡靜靜等待。
直到他的精血,再次将她喚醒。
冥冥之中,天道已定。
天道無情,卻也有情。
他等了她七世,而她,已等待了他千年。
千年等待,終在此刻有了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