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視線裡,雲織隻能勉強看到模糊的家具,一個不慎卻被腳下絆倒。
雲織忍痛咬牙,心底還在計算着時間。
起碼李猜和裴深他們都進去了。
她敲了敲系統。
她很清楚,來到這個世界的任務是阻止男主的黑化。任務失敗了她才會面對糟糕的結果,現在一切都很順利,系統總不會對她的生死不管不顧吧。
敲了半天。
雲織:狗币系統!我不想當聖母啊!!!
腳步聲逐漸清晰的逼近,雲織感到手掌一陣刺痛,想要起身可腳踝上一動便是鑽心的痛。
雲織忍不住苦笑,還能感受到痛起碼說明沒有骨折。
這種恐怖的場景突然讓她回憶起曾經看過的恐怖電影。
同樣差不多的陰森場景,獵物在地上驚恐無助的朝前爬。
随後的殺手緩聲而來,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人的心尖上。
雲織吐出了一口濁氣,癱軟在地上。
反正要死了。不掙紮了。
聖母就聖母吧,反正享受了幾天好日子。
就是不知道死後能不能回去,日子再窮也比死了強。
靜谧的黑暗中,一聲清脆的碰撞聲清晰躍于耳中。
倒是像刀刃撞擊到地面。
雲織生出幾分疑惑,在這種時候哪裡來的刀。
大廳裡除了她和桑格應該不會有第三個活人在場了。
桑格腳步再次頓住,倏然大笑起來。
雲織:摔倒有這麼好笑?
“果然有趣。”
從大笑中脫離而出一聲陰郁的贊歎。
桑格環繞着四周,誇張的小醜面具好似在肆意的狂笑,陰森如修羅。
他身後的承重的線繩細如發絲,他竟能發現并用刀斬斷。
小醜面具裡的眼睛閃爍着興奮的銳芒。
沒錯了!
就是他!
隻有他……能有這樣敏銳的觀察力。
“不如我們打個賭。如果你能打破遊戲。我便放了你們。如何?”
桑格饒有興緻,相比漂亮的頭發,對遲望的興趣更加濃郁。
雲織聽的渾身冰涼。
果然……在大廳裡,除了他們二人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一股不好的預感漸漸湧上心頭。
她分明讓他走的!
他竟然留了下來!!?
他難道就不怕這變态殺手麼?
在雲織的心裡,此刻的裴深還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根本沒有足夠的勇氣留下來和這樣一個變态的殺手抗衡。
她明明讓他走,他卻留下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正當雲織懷疑人生的時候,熟悉的氣息萦繞在了鼻息間。
她被人環膝直直抱起。
“……??”
他的步伐很穩,根本沒有絲毫的慌亂。
雲織滿目震驚,不可思議的擡眼。
昏暗陰沉的光線下,他垂下眼睫,眸色沉郁。
寒涼徹骨,如一隻冰涼的手觸上心髒。
她竟覺得此刻的的裴深有幾分陌生。
裴深抱着她直接從樓底到了二樓。
樓下的桑格依舊饒有興緻的看着他。
眸光越發的興奮高昂。
他真的很想知道,裴深到底會怎麼做。
雲織靠在他的胸膛,雙手下意識的環住他的脖頸,不用想她的腳踝已經腫來,輕微一動就是鑽心的痛。
掙紮什麼的,太過矯情。
再者,她也沒什麼好掙紮的。
不論怎樣,在她心底裴深是站在她這邊的人。
當雲織看到樓下的桑格一動不動,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們是否要逃離。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或許桑格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滿足殺人的快感。
他的目的和七野一樣。
試探裴深,或者将裴深帶走。
雲織一顆心猛地一沉,雙手下意識的縮緊。
裴深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安,唇角微動。
“别怕。”
雲織微微怔楞。
總覺得這兩個字有幾分熟悉。
好像……她先前也對他說過這樣類似的話。
而現在他卻把這句話還給了他。
先前是她在想辦法保護他,可當危險來臨,卻是他在保護自己。
裴深将雲織放在二樓的座椅上,直接走向貼着牆壁的消防櫃。
雲織對他的舉動滿是疑惑,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總不至于……他想用這個砸死桑格!??
隻見他拿出滅火器,來到鐘表的下方。
雲織的視線黏在他的動作上。
隐約中……她似乎聽到了一聲譏嘲的嗤笑。
清脆的一聲後伴随着一聲巨響。
牆上的鐘表被砸的支零破碎,碎裂的玻璃慘烈的穿破空氣落在地上。
時針被斷裂折為兩半。
雲織突然回憶起方才桑格說的話。
他和裴深打賭……能否讓遊戲終止下來。
而停止這場遊戲的重要内容……就是時間。
她想起桑格有嚴重的強迫症,他不喜歡佩戴手表,卻喜歡計時。
每隔十分鐘,就是一場遊戲的開始。
而決定遊戲的,就是時間。
裴深或許早早就看出來了這一個不易察覺的細節,所以才會從容不迫的帶她來到二樓。
他知道隻要毀掉了鐘表,這場變态的遊戲便會被終止。
雲織垂眸,眉毛蹙起。
可方才響起的輕響……又是什麼。
是裴深把刀擲落在了地上麼,他為什麼會這樣做。
雲織的目光落在空中,倏然視線一頓。
在微弱的光線下,她看到了一條極細的線橫斷在空中。
仿佛當頭一棒。
這是桑格身後的線,他便是靠這個能從七八米高的二樓輕松一躍而下。
剛才那摔落的刀,是裴深刻意切斷了這條線。
沒有了線,桑格不會輕而易舉的一躍而上,這也給了他們逃離的時間。
将一切的事情分析清楚後,雲織才不得不感慨,原來這就是原書男主的魅力所在。
是她隻将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少年,卻忘記了這個少年超乎同齡人的敏銳和冷靜。
一樓傳來一陣拍掌聲。
燈光系數亮起,桑格贊賞般的鼓掌朝着他們的方向靠近。
“真的很不錯呢。”
“裴深,你果真沒有讓我失望。”
裴深眼睫一動,抱起雲織順着樓梯延上奔跑。
雲織緊緊摟住他的脖頸,在颠簸中有些難忍。
而他的腳步很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抛棄了第一次上樓的從容,急切匆忙。
如果不是抱得緊,她甚至懷疑自己會被摔下去。
别墅的樓梯直接通向樓頂。
幸好在樓頂并沒有設鎖,他直接一腳踹開了樓頂的大門。
大雨不知何時停下,隻剩下細微的雨絲。
空氣裡彌漫着潮濕,夜風寒涼吹過肩膀激起陣陣的寒意。
雲織原本便穿了單薄的衣裙,在這樣雨後的寒風裡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環住肩膀在冷濕的空氣裡瑟瑟發抖。
裴深找來一些東西擋住了樓頂的大門。
聽到了她的動靜,側眸頓了頓,轉身朝她而來。
雲織原本出神的想方才的事,倏然對上裴深的視線。
寒風下,那雙眸沉的發亮。
雲織下意識的朝後退去。
卻見他直接将外面的衛衣脫下,直接罩在了她的頭上。
等她反應過來,原本在少年身上的衛衣竟已到了她的身上。
屬于他的溫暖的氣息将自己圍住,寒冷悉數被隔絕在了衛衣外面。
雲織有一瞬的發蒙,隻見他身上還有一件黑色的短袖。
平時看着裴深的背影覺得他清瘦,可脫了外套,卻并非想象中的瘦弱。
寒風掠過少年額前的黑發,眉宇間透着淡淡的寒涼。
一陣陣劇烈的敲打透過門傳來。
雲織心頭一驚。
是桑格!他追上來了!
敲門聲越發劇烈,雲織身體也不由自己地朝着裴深靠攏。
迅速觀望着四周,除了躍下高樓根本就沒有别的辦法!
裴深和她同樣飛速掃視着周圍一切能用的東西。
雲織目光突然停落在角落的櫃子。
一般放在樓頂的……基本就是煙花筒。
景安市明令禁止煙花爆竹。
南海别墅位置雖偏僻,可距離市中心卻并不遙遠。
附近的監管人員看到有煙花燃放一定會及時阻止。
隻要煙花一直放下去,一定會引來更多的人。
雲織不顧腳踝的刺痛,朝着那邊大步走去,看到裡面的煙花筒心下一喜。
裴深注意到她的動作,四目相對。
寒風吹過她的長發,套在寬大衛衣下的女孩顯得有些笨拙。
隐約中,時臻看到他眸中掠過一絲笑意。
在門被撞開的一瞬。
沉靜的海面上空綻開各色的煙花。
陰影裡,漸漸走出那抹高大修長的身影。
大雨過後,天空呈現出灰蒙蒙的一片。
無數接連飛起的煙花把半個天際照亮。
雲織兩人躲在遠處緊緊捂住耳朵,心髒被巨大的響聲震的發燙。
樓頂的大門已然被撞破,狼狽的癱敗在地。
璀璨的星火下,小醜面具照出五顔六色的光彩。
他不疾不徐的走出,面具下傳來詭異的笑聲。
“瞧瞧,我的貓咪們竟然躲在了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