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站穩腳跟,就一頭撞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家夥足有一米八幾,懶懶散散地歪在辦公椅上,穿着一件花裡胡哨的襯衫,領口敞開兩顆扣子,露出半截曬得微黑的鎖骨,嘴裡叼着根牙線棒,左手晃着一瓶野雞牌飲料,正低頭刷着手機,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吊兒郎當的痞勁兒。
那花襯衫上的圖案五顔六色,像是拿顔料随便潑上去的,跟這破辦公室的灰撲撲格調完全不搭,卻偏偏被他穿出了點街頭浪子的味道。
“喲,你就是新來的?”肖野懶洋洋地擡起頭,眼神從手機屏幕上挪開,慢悠悠地掃到季百圓臉上,上下打量了一圈,像在審視什麼稀罕貨。
他嘴角一咧,露出兩顆賊亮的小虎牙,笑得有點不懷好意:“長得還挺像我們産品的代言人,白白嫩嫩的,跟隻剛出窩的小白雞似的。”
他聲音裡夾着點戲谑,手裡的飲料瓶還晃了晃,瓶子裡綠油油的液體跟着蕩了兩下,像在逗弄什麼小寵物。
季百圓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像被潑了盆熱水,連耳根子都燙得發粉。他忙擺手解釋,聲音細得跟蚊子似的:“我、我叫季百圓,不是白雞……”
說完低頭瞅了眼自己的白襯衫:這家夥嘴怎麼這麼毒啊,我是白,可也不至于白成□□?
他擡頭,瞄了肖野一眼,見他笑得一臉欠揍,頓時有點手足無措,手裡的帆布包都被攥出了汗。
肖野哈哈一笑,笑聲爽朗得像個剛搶了糖的王八。他從椅子上彈起來,拍了拍季百圓的肩膀,手勁兒不輕不重,順手把一瓶野雞牌飲料塞進他手裡。
“得嘞,不管你是白雞黑雞,進了咱們這野雞窩,還不都得撲騰着幹活?來,喝一口,提提神。從今兒起你跟我混,咱倆一塊兒拼業績,不然月底考核一挂,收拾包袱滾蛋的時候可别怪哥沒提醒你!”
他咧着嘴,露出那兩顆小虎牙,眼裡閃着點不懷好意的戲谑,像在看一隻剛掉進坑裡的小菜鳥。
季百圓接過瓶子,手指捏得有點緊,小心翼翼地擰開蓋子,湊近一聞,一股濃得能把昏迷的人熏醒的草藥味直沖腦門,差點把他嗆得翻個跟頭。
他皺着眉,硬着頭皮抿了一小口,那味道苦得像熬了三天的中藥,又澀得像嚼了塊生柿子,還夾着點莫名其妙的怪味,眉頭頓時擰成了個大麻花。
他擡起頭,滿臉懷疑地盯着肖野,聲音弱弱地問:“肖哥,這飲料……真有人會買嗎?喝着跟中藥兌了汽水似的,齁得慌。”
他偷偷咽了口唾沫,生怕那怪味兒在嘴裡待久了。
肖野一聽這話,樂得差點拍桌子,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胸脯,豪氣幹雲地說:“當然有!隻要你會忽悠—咳咳,我是說會營銷,天底下就沒有賣不出去的貨!這玩意兒苦是苦了點,可提神啊,喝完能讓你從早上蹦到晚上,客戶不買是他們沒眼光!”
他頓了頓,眼珠子一轉,痞笑更深了:“走,哥帶你實戰練練手,見見客戶,保準你三天變銷售老油條,五天能把這破飲料吹成仙丹!”
他一把拉起季百圓,拽着他就往外走,那架勢像要上戰場,壓根不管季百圓一臉懵圈。
季百圓心裡七上八下,腿肚子都軟了半截,像被硬拉上賊船的小綿羊。看着肖野那副滿不在乎的痞樣,他心裡直打鼓:這家夥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可這飲料真能賣出去?
他咬咬牙,隻能硬着頭皮跟上去,帆布包在手裡被攥得更緊了。他一邊走一邊暗自嘀咕:要是業績沒搞上去,我這剛到手的飯碗可咋辦啊?
腳剛邁出兩步,他忍不住偷偷瞟了肖野一眼。不得不說,這家夥雖然滿嘴跑火車,一副吊兒郎當的德行,可那張臉還真挺能打。
那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角天然帶點笑,像含了三分戲谑七分撩人,笑起來時嘴角一勾,痞氣裡透着股勾魂的勁兒,讓人想挪開眼都費勁。再加上他那件花襯衫松松垮垮地敞着領口,露出半截鎖骨,走路時晃晃悠悠,像隻懶散的大貓,活脫脫就是個不正經卻偏偏迷死人的街頭浪子。
季百圓暗自腹诽:這家夥要是去賣臉,估計比賣飲料賺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