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人搭話，老媪停下手中煮茶的動作，換上一副谄媚笑容：“貴客請出示通行證。”

君望朔蹙眉，來之前太一靜淵并沒有告訴她進魔羅鬼市還需要通行證，但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了，斷然沒有回頭的道理。

她試探道：“如果沒有通行證，要如何去往魔羅鬼市？”

老媪眼珠子飛速轉動：“沒有通行證，不得進入魔羅鬼市，除非……除非……”

君望朔追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除非你有東西要賣給魔羅鬼市。”老媪終于将話說完了。

“什麼樣的東西？”君望朔繼續詢問道。

“不……不知，鬼市市長喜歡珍貴的東西。”說完這句話後，老媪仿佛用盡了氣力一般，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君望朔化出一絲靈力朝老媪探去：“低階傀儡術？”随後她一手抓出老媪體内的機械之心。

齒輪在君望朔的手中轉動，如果鶴雲歸在此，一定能認出他的小師妹此刻正在對原先的的傀儡術加以改造。

片刻後，君望朔将機械之心重新打回老媪體内，得到動力源後的老媪從地上爬起，恭迎道：“貴客可是要去往魔羅鬼市？”

“開路吧。”君望朔吩咐道。

老媪将茶壺抛向空中，西河之水盡數彙入茶壺之中，她伸手對君望朔道：“貴客請上路。”

請上路？君望朔皺了皺眉，這怎麼聽都有點不吉利。

但眼下并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越過老媪，轉身踏進已經幹涸的西河之中，數步之後，便出現在了幽都城内。

·

鈴星宗位于撼星城北處的一處山巒中，山峰高聳入雲，讓人産生一種倘若立于峰頂，伸手便可摘下星辰的錯覺。

謝書寰将計無愁的印鑒交與鈴星宗弟子後不久，便有人領着他們二人上山而去。

暮時入城，如今夜色已深。

不知為何，鈴星宗内竟是一盞燈也未點，二人隻能借着星光行路。

弟子将二人領至觀星台後，便一言不發地離開。

觀星台中，一位紫袍女子背對着二人負手而立。

聽到有人來後，女子終于不再擡頭望天，轉過來對二人道：“明小姐與謝公子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明芊婳心中一驚，人形師的蟬皮面絕無被看破的可能，這位女子究竟是如何知曉他二人的身份的。

她掩住眸中震驚，微笑道：“你認錯人了，我是芒稻城的宋秧。”随後又指了指謝書寰示意道，“而他則是浣刀門的計無愁。”

莫缇萦也笑了，她揮手在觀星台布下一個隔音屏障，“明小姐無需掩飾，我并不是爍宗主。”

短短兩句話，信息量卻過大。

第一句表明她已經知曉明芊婳二人的身份，也知曉他二人此行目的不一般。

而第二句話則是……

“鈴星宗歸順離淵了。”

這是一個不留餘地的肯定句。

莫缇萦平靜道：“是鈴星宗，但不是我。”

“此言何意？”

“字面意思。”

說完這句話後，三人均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莫缇萦目光平靜的注視着明芊婳，似乎在等待她開口打破平靜。

“你是誰？”明芊婳問道。

“我是莫缇萦，鈴星宗首徒。”莫缇萦想了想又補充道，“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見明芊婳與謝書寰皆是困惑，莫缇萦有解釋道：“因為我不滿意樂其爍接任宗主之位，所以正準備叛出師門。”

“為什麼？”

“因為我反對樂其爍的做法。”

樂其爍，是鈴星宗現任宗主的大名，曾經是莫缇萦的師弟。

明芊婳擡頭，目光靜靜落在莫缇萦身上，“你知道我們為何而來？”

莫缇萦搖搖頭：“不知道。但是世人上鈴星宗除了蔔運便是蔔命，而恰好，這兩樣我都很擅長。”

明芊婳：“你一直在等我們？”

“不，我隻是在等一個破局之人。恰好，你們來了。”

·

半月前，她離開紫薇閣回到宗門，便得知大長老亡故，師弟樂其爍接任宗主。

她本對此并沒有什麼意見，但卻見燼非盡從樂其爍的宗主殿中走出，随後撼星城中戒嚴，白梵大仙親自坐鎮城中。

樂其爍讓她交出歲星杖與星羅命盤，她沒有拒絕。

也許是表現的太過平靜，樂其爍甚至多看了她幾眼。

她并不是很在意歲星杖與星羅命盤，紫薇閣觀碑悟道，她已經隐隐約約要摸到神虛境的門檻了，此時外物于她，不過輔助之用。

“你想做什麼交易？”

“帶我離開北天原。”

明芊婳狐疑地掃向莫缇萦，“你周身靈力運轉自如，行動也未被限制，為何要我們帶你離開？”

莫缇萦伸手指了指天空中的星辰，認真道：“你知道的，鈴星宗最擅長占星蔔運，而我恰好蔔到了我自己的運。”

殺星環繞，唯北方位有一線生機。

而北方位最近的那顆星辰，便是紫薇星。

“我同意了，你呢？”明芊婳問向謝書寰。

謝書寰：“自然應允。”

“那便下山吧。”

莫缇萦擡腳向山下走去，她一眼也沒回望這座她長大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