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年間,螭龍與虬龍因擾亂時間秩序,被青神官封印在懸枯海中。
青神官一劍斬去了尺木,龍無尺木,便無法升天。
失去了騰空之力,憤怒的螭虬二龍吞噬了懸枯海上的日與月,自那以後,懸枯海上便隻有永夜。
永夜下的懸枯海如同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水鏡,海浪于黑暗中無聲翻滾,卻翻湧不出這濃重的黑暗。
但今日,懸枯海的永夜被打破了。
孤竹君揚起分水箭,一箭射進懸枯海。
箭入水的刹那,海水一分為二。
分水箭為孤竹君開出一條通往懸枯海底的通道。
數萬年的時間,足夠龍族于懸枯海底形成自己的王朝。
虬龍為王,螭龍為相,二龍統治着整個懸枯海底的水族。
金碧輝煌的龍淵宮中,遠蒼溟坐在王座上一邊把玩着手中的明珠,一邊聽着師相盡韬誨與來人交談。
孤竹君:“我想請龍族出海。”
“你說什麼?”盡韬誨仿佛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滿臉不可思議。
孤竹君繼續重複道:“我想請龍族出海。”
盡韬誨森然道:“客人自外界而來,應當知曉,龍族失去了尺木,早就無法重臨陸地了。”
孤竹君訝然道:“是嗎?”随後手中浮現出分水箭。
見到分水箭,盡韬誨面色一變,謹慎道:“你是何人?龍族丢失的分水箭為何會在你手裡?”
孤竹君微笑道:“我名孤竹君。師相大人切莫誤會,分水箭不過意外拾得,我今日來此,也正是為了将分水箭物歸原主。”說完便将分水箭遞給盡韬誨。
盡韬誨接過分水箭,面色狐疑,自分水箭丢失後,懸枯海數萬年來未曾有人拜訪,此人來曆不詳且目的不明,看來須得謹慎對待。
孤竹君:“所以現在我可以請龍族可以出海了嗎?”
盡韬誨重複道:“我方才已經說過了,失去了尺木的龍,是無法重登陸地的。況且,青神官的封印仍在。”
孤竹君平靜道:“若我能破開青神官的封印呢?”
盡韬誨心中驚駭,但他依舊拒絕道:“可是龍族為什麼要替你出海呢?區區分水箭,還不值得龍族賣你這麼大的人情。”
孤竹君從容不迫道:“若我有尺木的下落呢?”
遠蒼溟手中的明珠啪嗒一聲掉落在地,聲音短促而清晰。
有點意思,他想。
·
夜色如墨,繁星隐耀。
謝書寰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這幾日,除了背上莫名長出的鱗片,他的腦海中還多了幾段不屬于他的記憶。
記憶裡,他與一個叫姒英的女子,曾在一棵共枕樹下情定終生。
道玄境中所有人都知道,姒英便是洪荒時期人皇太初的名諱。
他恍惚中憶起羅浮山中那場怪誕的幻境。
應龍是誰?宵明是誰?衡大人又是誰?
他一個都不認識。
但他知道,他不是應龍。
他是謝書寰。
謝書寰使勁晃動腦袋,試圖将擾亂人心緒的記憶晃出腦中。
但終是難眠。
·
第二日,明芊婳打開房門,便見到已經門前等待許久的謝書寰。
謝書寰還是如平日那般,衣冠整潔,不染纖塵。
就如同那柄名叫不染塵的劍一樣。
劍名不染塵,但偏偏人卻生在紅塵中。
“走吧。”
但明芊婳踏出的腳步卻頓住了。
因為一個文盲,出現在了酆都王庭中。
“防風祈?你怎麼會在這裡?”見到許久未見的好友,謝書寰的語氣不免激動。
瞥見一旁的明芊婳,防風祈撓了撓腦袋道:“明小姐,我是來還玉京山桃木劍的。”說完便将桃木劍交給明芊婳。
明芊婳:“還桃木劍而已,防風公子直接差人送來便可,何須親自跑一趟呢?”
防風祈扭扭捏捏道:“那個,明小姐,我有些事情想與謝二單獨說……”
明芊婳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微笑:“好啊。”
她覺得,這人定是聽到了趙觀潮的瘋言瘋語,前來打探消息的。
于是她在防風祈看不見的方向,用眼神威脅謝書寰不可離她太遠,随後比了個将嘴封住的動作。
收到明芊婳的眼神示意,謝書寰隻得無奈點點頭,示意他絕對不會将羅浮山中之事洩露出去。
防風祈将謝書寰拉到明芊婳看不見的角落中,滿臉擔憂,他小聲問道:“謝二,你你你和明小姐不會是真的……”
謝書寰:“真的什麼?”
見明芊婳不在,防風祈小心地從袖中掏出觀瀾閣日報,探究問道:“謝二,趙觀潮他說的是真的嗎?”
謝書寰:“……”
謝書寰:“你誤會了,明小姐隻是邀請我在王庭中做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