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六百七十四年,四月初十,諸事皆宜,無禁忌。
群山環繞的西部荒原中,一座高樓橫空出世。
樓高百丈,陽光照耀下的紫金琉璃瓦熠熠生輝,雲霧缭繞中隐約有龍騰之景。
一位身着紫金袍,頭戴紫金冠的男子倚在閣樓高層的窗邊,以一種睥睨天下的的姿态俯瞰着整個西荒地界。
“告知世人,紫薇閣入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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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書寰已經好幾日未曾見到明芊婳了。
也不知道這幾日明小姐在忙什麼,他好幾次去暮遊殿找她都被侍女告知太女忙于政務,無暇見客。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手腕中紅線的顔色變得更深了。
除了紅線,這幾日他總感覺後背是不是傳來一陣癢意,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了。
這日,謝書寰感覺到後背癢意非常,他伸手觸碰,隻覺得背上莫名長了幾片類似鱗片的硬塊。
他心中大驚,當日那位孤竹君放入他體内的龍骨,為何會讓他的身體産生如此詭異的變化。
謝書寰随即找出銅鏡一觀,他脫去外袍,将裡衣褪至腰間,露出寬闊的脊背。
但是巴掌大的銅鏡無法将他的整個背部映照其中,他隻得一手扶着銅鏡,一手撐着桌面穩住身形。
銅鏡之中,他的背部竟然長出了細細密密的鱗片,一直延伸到尾椎處。
他正欲再次觀察,卻聽見一陣叩門聲。
“謝書寰,你在裡面嗎?”
是明小姐的聲音!
突然有客來訪,謝書寰驚慌之中銅鏡摔落在地。
聽到屋内的動靜,明芊婳心中奇怪,這謝書寰不會準備背着她偷偷解開靈力束縛吧?她明明已經答應了謝書寰可以陪他一起回蒼河,難道他竟然想抛下她,留她一人在王庭中心口絞痛而亡?!
思及此,明芊婳加大了叩門的力度,“謝書寰,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進去了!”
随後便是一腳踹開了暮遊殿的大門。
聽到門開的聲音,謝書寰手忙腳亂地将裡衣拉好,披上外袍,假裝無事發生,故作鎮靜道:“明小姐,你找我有何事?”
“我無事就不能找你了?”明芊婳的目光在謝書寰身上流轉,随後一手扣住謝書寰的手腕,見靈力束縛并沒有松動的迹象,這才放下心來。
随後她揚起一張來自觀瀾閣的道玄境日報,怒聲道:“謝書寰,我現在要你同我一起去觀瀾閣找那趙觀潮問個明白!”
手腕處突然傳來的溫熱,讓謝書寰脊背忍不住顫動,他垂眸不語,接過明芊婳手中的日報,隻見上面一行巨大的字迹:
‘震驚!蒼河謝二為何被困酆都王庭?究竟是金屋藏嬌還是強取豪奪?’
謝書寰:“……”
三日前,謝書寰傳信兩封,一封傳回謝家給阿姐報個平安,一封則是去往觀瀾閣。
觀瀾閣閣主趙觀潮拆開謝書寰的來信,便開始罵罵咧咧,“這謝二有完沒完,這都一百多年了,他不會才剛跟人家搭上話吧?”
随後趙觀潮沉思片刻,提筆寫下一行不顧當事人死活的驚天之語。
明芊婳的手指戳在紙面上,力度大的恨不得透過紙面戳進遠在觀瀾閣的趙觀潮心口。
總之,她現在很憤怒。
明芊婳拉着謝書寰便要往外走,卻見謝書寰一動不動,她疑惑道:“謝書寰,趙觀潮這麼诋毀你的名聲,你難道不生氣嗎?”
謝書寰沉默,他也沒想到趙觀潮這次行文竟然如此狂放。
但畢竟消息是他傳給趙觀潮的,總不能殃及池魚,謝書寰隻得硬着頭皮道:“虛名不過身外之物,你我隻需行的正坐得直,何須在意他人評說。”
明芊婳抱臂而立,狐疑的目光将謝書寰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盯的謝書寰渾身不自在。
謝書寰心虛道:“明小姐,你還有其他事嗎?”
明芊婳換上一副正經神色,目光凝重,“有!”
見明芊婳一副有正事找他的認真模樣,謝書寰收斂神色,正色問道:“不知明小姐所為何事?”
明芊婳指了指謝書寰的領口,認真說道:“謝書寰,你的衣服沒穿好。”
謝書寰的耳廓瞬間泛紅,目光躲閃,不敢直視明芊婳,“抱……抱歉,明小姐。”
随後急忙掩上門,撿起掉落在地的銅鏡準備整理衣袍。
可銅鏡中,他的衣袍卻是整整齊齊,沒有絲毫淩亂之處。
門外,明芊婳的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絲狡黠。
謝書寰還真是好逗弄,她現在越發想見到巫族的人了。
見謝書寰許久不出來,明芊婳隻得再次叩門,“謝書寰,我找你是真的有要事。”
謝書寰方才被逗弄過一次,顯然有些不信她了,掩住的門扉一動不動。
明芊婳隻得繼續開口道:“紫薇閣現世了,我需要你同我一起去一趟。”
聽到紫薇閣入世的消息,謝書寰終于打開了門扉,探出腦袋輕聲道:“何日啟程?”
明芊婳想了想回答道:“明日吧。”
她今日還有一些要事得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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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議事殿中,巫山來人已經在此等待許久了。
巫胥酩大馬金刀的坐在殿内,手上正拿着一張觀瀾閣的日報在閱讀,時不時發出啧啧感慨之聲。
明芊婳定睛一看,隻見巫胥酩手中那張日報與她方才拿給謝書寰看的竟然一模一樣。
該死的趙觀潮,她若尋的機會定要讓他的觀瀾閣變成一處廢墟,讓他再也不得提筆胡編亂造她和謝書寰之間的故事。
見明芊婳來了,巫胥酩急忙将手中的觀瀾閣日報藏到身後,假裝無事發生。
“你突然找我來是為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