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扶桑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有點冷。”
已是三月初春,會有這麼冷嗎?謝書寰有些困惑,但見甯扶桑不願多說,他也隻能不再多問。
“一約既成,不可反悔。”君望朔目光掃向在場衆人,“何日啟程?”
甯扶桑:“明日。”
君望朔困惑道:“你是誰?”
甯扶桑扯出一抹生硬的微笑,“初次見面,我叫甯扶桑。”
甯扶桑?這個人的面容好眼熟,但她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她越想越覺得心口發疼,算了,下次再想吧。
君望朔離開後,明芊婳對甯扶桑好奇道:“你不是曾與徐青崖做過三月師徒嗎?為什麼她不認識你?”
“與你無關。”甯扶桑低頭撥動秉燭照夜燈的燈芯,無患木的樹影随着燭光一起晃動。
明芊婳不在意甯扶桑的冷漠,她臉上微笑依舊真誠,心中卻暗自腹诽,四個各懷秘密的人,這趟懸枯海之行,注定不會平靜了。
……
河圖論道進進行道尾聲時,孟河州迎來了一位遲來的參會者。
青霄唳提着雙刀連夜從北天原趕到孟河州,他不為留名河圖榜,隻為一觀紫薇閣。
如今他隻差最後一道灼日天火,就可以聚齊日月星三光之精了。
觀瀾閣中買不到的消息,也許能在紫薇閣中找到答案。
鏡羽衣站在道場之中,謹慎的看着眼前的對手。
勘玄境在她手中翻轉,随後發出萬丈光芒,明光耀眼,直沖對手而去。
青霄唳的面前浮現出無數片青羽,遮住刺眼的光芒。
青羽在流光中舞動,随後光滅,羽落。
二人誰都沒能前進半步。
鏡羽衣眼眸微眯,這是個很強的對手,她想,她應該重視起來。
鏡羽衣一指輕點勘玄境,随後道場中出現無數面鏡子,一道鏡光從青霄唳身後的鏡中刺出。
青羽化成霜翼迴,一刀砍碎鏡光,另一刀攜着數道青羽飛向鏡羽衣。
鏡羽衣再點勘玄境,無數面鏡子在身前,明鏡化出青霄唳的青羽與彎刀,幻像與真實交織。
二人各退一步。
“我覺得有些不公平。”鏡羽衣望向持卷人道。
“為什麼不公平?”持卷人很困惑。
鏡羽衣指着青霄唳道:“在他之前,我已比過數場,才堪登河圖榜一,但他卻一場未曾比過,憑什麼可以越過其他人挑戰我?”
持卷人平靜道:“河圖榜的比試規則,數千年來未曾變過。并且,我不認為它有改變的需要。”
鏡羽衣有些憤怒,但她還是耐心問道:“那怎樣才能改變河圖榜的規則呢?”
持卷人茫然又震驚,這是數千年來,第一次有人問出這種問題。
他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那好吧。”鏡羽衣無奈道。
持卷人以為這個問題将要到此為止時,卻聽見鏡羽衣驚天一語。
“既然河圖榜認可了越級挑戰的存在,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越過河圖榜,挑戰您呢?”
持卷人毫無波瀾的面部表情終于産生了變化,他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這是他數千年來,在河圖道場中聽見的最狂妄的一句話。
同樣不可置信的還有青霄唳和在場的諸多參會者。
瘋了。
鏡羽衣瘋了。
鏡羽衣不再多言,勘玄境折射出無數流光,她站在虛實交錯的光影之中,對持卷人出手了。
持卷人的面前浮現出一塊明鏡,随後他看見鏡中的自己向他走來。
持卷人猶疑片刻後,還是選擇出手了。他将手中的河圖榜展開,擲入鏡中,河圖榜化出墨繪江山,将鏡羽衣籠罩其中。
筆墨與鏡光交錯,鏡羽衣在一片墨色中迷失了方向,茫然之際,一顆流星落入墨色之中,鏡羽衣跟着這顆流星走出了虛幻。
莫缇萦坐在無人的角落,輕輕撥動着星羅命盤。
“你很不錯。”持卷人真心誇贊道。
“那您可以開始考慮我的提議了嗎?”鏡羽衣對持卷人的誇贊不可置否,她更好奇那顆流星來自何處。
“我會的。”持卷人正色道,“下一次河圖論道,河圖榜會擁有新的規則。”
“那我現在還用和他打嗎?”鏡羽衣指了指青霄唳。
“這是自然。”持卷人道。
“好吧。”鏡羽衣無奈聳肩,轉身走向河圖道場之中,随後又是一句驚天之語。
“我認輸。”
鏡子是最公平的東西,因為它隻會映射出它所見到的真實,所以鏡羽衣從小最讨厭的就是不公平。
“等等!”青霄唳面上一片茫然,“所以我現在是河圖榜一了嗎?”
“是的。”
周圍一片嘩然,但鏡羽衣的聲音擲地有聲。
持卷人坐不住了,數千年來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挑戰持卷人的參會者和未戰卻勝的河圖榜一。
他想,河圖榜的規則的确要改了。
面對周邊的質疑之聲,青霄唳毫不在意,他笑着朝鏡羽衣揮揮手,“謝謝你啊!”
左右,他的目的隻是一觀紫薇閣而已。
至于河圖榜,如果不是河圖前十才能登閣一觀,他才懶得在這裡與人動手。
就這樣,這場河圖論道以平平淡淡的開頭,迎來了轟轟烈烈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