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雨生笑着張開雙手,腰部沒有支撐,顧懷輕微下墜感,忙向上攀附住人了。
偏言雨生先一步踮腳會兜住他的,顧懷雙手交合緊摟着言雨生的脖子,頭枕在肩膀上,笑了:“你怎麼這麼犟啊。”
言雨生僵坐,端直脊梁,吞咽:“我還沒說。”
“你難伺候呢。”
言雨生眼神下剽,隻見顧懷嘴唇勾勒是好看的笑,再不敢遊動去看他的眼睛,又見顧懷嘴角下撇,随之離開了他。
“你我朋友一場,何來誰伺候誰?”
顧懷起身,轉瞬笑嫣:“我馱你也未嘗不可,隻是——”
“好哥哥,”顧懷重新坐上去,“讓讓我,弟弟年紀小,力氣小,重量輕。”
兩人對視,不能說顧懷眉目有情,至少是有感情的,言雨生隻是愣了。
時間驟停。
一聲聲吆喝傳來,煙火熏烤香飄進馬車,連帶着一些寡廉鮮恥的言語。顧懷匆匆一瞥才注意到馬車駛進了鬧市,而他們的車窗大開。
……世風日下,光天化日,他們小年輕……
……哦呦……
兩旁的路人對着他倆指指點點,羞死了,左右不可藏,顧懷支棱着袖子蓋住臉,貼緊言雨生的胸膛:看不見我。
言雨生的心跳強健有力,顧懷聽了很安心,言雨生的心跳開始紊亂,顧懷仰頭看哥哥,言雨生心慌解釋:“你藏好了,我可‘丢盡了臉’。”
顧懷會心一笑:“不則還是收拾東西留個去處吧。”
言雨生不悅:“我不怕臊。”
重又摟緊顧懷,表演一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穩住說話:
“東西都推在地上,到時就沒落腳處了。”
“嗯。”顧懷貼在哥哥的胸脯上,明明聽得言雨生的心跳持續很快。
“就一會。”顧懷昂首,兩隻手罩住臉,隻露出耳朵與纖纖玉手與世人瞧,藏得可好了,不會有人知道是顧家公子在與言小将軍浪蕩。“出了這條街,再有兩條街就到了。”
言雨生伸長脖子,靠得這樣近,顧懷說話的語音像是從自己喉嚨裡發出的,喉嚨跟着音節振動,癢癢的,耐燥:大可不必說話藉慰。
顧懷語落颔首低眉,不小心擦到哥哥的皮膚,言雨生吃了一驚,這樣的涼,他想要多一點,一時跟着低頭,碰到了顧懷的額頭,驚得支楞起來。
默念:什麼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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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困乏,陰天,天氣幹燥,天光微微開合眼,流心蛋黃擊破烏雲沉沉,投射到案桌的霞光紅暖暗淡,顧懷輕撚筆杆的手攤在橙紅色的光面上,白晳纖長,是這隻手,剛剛被那人親呷。
顧懷原是到了一處外國學堂,他的老師溫文爾雅,隻是這一處,言雨生很在意。
“他為什麼可以吻你的手?”
顧懷小聲說:“我也很詫異,平時都是貼面的。”
“什麼?”
“你不會躲嗎?”
風從顧懷身側溜蹿到言雨生身旁。
顧懷蹙眉,接受見面儀禮不是很正常嗎?他擡頭看老師,周圍的學生,這裡隻有他,隻有他們兩個不是金發碧眼,自己又是什麼時候融入了這個大家庭?
而哥哥提醒他,他和他們不一樣。
這讓人不适。
顧懷埋頭奮筆疾書。
言雨生受不了他顧自忙活,猛地按下顧懷寫字的手,筆杆抖動,墨迹不正,“你幫我問問他為什麼要對公主實施魔法?”
“贈送公主道德、美貌、财富,甚至婚姻。”顧懷答道,“你不必陪我,要是無聊可以回去,不要拉着我講話。”
顧懷對知識的渴望體現在對一個人的欽佩上,言雨生不喜歡他如此仰慕一個人。
“咳咳。”言雨生不能擾顧懷,他便轉向台上的人,“老師,魔法的最終受益者是誰?”
“你快向他翻譯!”言雨生點點顧懷,顧懷借用言雨生在看的連環畫,傳達意思,言雨生小聲說,“既不會言語,你在聽些什麼?”
“ The prince-” 老師掃視了年幼的孩子們,停頓了幾秒,“Princess, of course.”
“我聽懂了!他說公主是最終受益者。”顧懷情緒激昂,話落又蹙起了眉頭。
“我也覺得。” (言雨生)/ “不可能!”(顧懷)
兩人的話同時響起,溫婉地贊同與憤怒的反對形成激烈的對質,言雨生直呼慘了,顧懷瞪了他一眼,收拾書,離開了課堂。
老師似乎對顧懷的反應早有意料,他安撫被糟亂的場面波及而顯得害怕的孩子們:這位同學畢業了。
孩子們露出蜜糖般的笑臉,紛紛開始禱告祝福,為顧懷送上他們能想象得到的所有美好祝願。
願上帝垂憐,誰都不要等待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