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宮,元然守着一堆箱子發呆。
“然兒,孤不能回來嗎,元心算是廢了不是嗎?”
“天底下長得像他的都被孤殺了,隻有某處像他的收在院中,不曾想還有漏網之魚,真讓人高興。”
“然兒親政後,就要住在這裡了!”
“孤替你收揀收揀。”
“孤有分門别類地收,過後然兒好找。哪個說搬空了!該是九弟的,孤分毫未移。”
絲毫不揀?
元然瞧着箱子上附着奇奇怪怪的殘渣,叫人打理了之後,現出箱子本身的模樣,裡面的物品完好無損。
什麼玩意兒?
所以說皇叔的東西全毀了,父皇的東西樣樣俱在。
元然派兵全城搜索元折無果,派人追捕元折尋不着蹤迹,盛怒之下召見言将軍:
“昨日元折要挾朕,廢除元心的攝政之位,改用他,今日便尋不着他人!還發生了這樣的事!”
東宮正殿,言将軍站着,整個人懶散散,跟被漿糊糊住了,什麼話也不接,正經八擺全無!
好!好!好!全然是心思不在這!
一旁的之之趁皇上發火之前趕着提點言将軍。言将軍整的如雷穿透了耳朵,閃電擊中身子,驚愕下跪。
他領了公公的好意,順利接下畏皇權,思逆子,即是臣子也是父親的戲份,不揣摩半點皇上的聖意,隻做惶恐之姿,不語半分。
之之扶過言将軍,将皇上的話冗長地複述,把其中的情理講得明明白白,凝重的空氣漸漸如雨後新潮落下,大家和言了。
言将軍擦拭鬓角,額上冒出豆大的汗:
“承蒙皇恩不棄,委以重任,臣誓死捉拿逆黨,不成不歸。”
元然憂思地點頭,言将軍離開東宮。
“之之,他是我父親。”
“皇上的父親有且隻有一個。”
卻說言将軍藏着元折,就是領了命遲遲也不交人出,每日佯裝晝出夜伏,或是夜不歸家的辛苦。
過了幾天,在隔着京城好幾個城的朋友家中,言将軍收到皇上禦筆親書的信件,允諾放了令郎,隻要元折到。
言将軍回信,大表謝恩,苦述旅途長漫,立下軍令狀,終其一生,也要追出元折。
皇上那邊一看,“一生?”,怎能如此沒志氣,加允了将軍人馬錢财,讓盡快!
言将軍便跋山涉水,大張旗鼓于世界迂回半月作罷,押着“元折”回家。
翌日。
言夫人為丈夫穿衣,整理完後面,轉到言将軍面前時,言将軍在向夫人擠出笑臉,言夫人卻隻當他是衣架子,除了換衣服沒管其它。
不知道言夫人在想些什麼,丫環也不喚來,顧自地坐在鏡子前梳頭發。
自己梳到打結的地方,就緊蹙眉頭,撚着結上部分,用勁順,遇到梳不動的地方,多梳三兩下也就好了,隻是氣極了,遇到得多了拿起剪刀就要剪,言将軍趕緊阻止:
“何必自己動手,費這手勁?”
從言夫人手裡奪過剪刀。
“你一定要把他帶回來,不然我當尼姑去,離了你們爺倆,我也好安息。”
言夫人坐在椅子上,雙手環住将軍的腰,埋面哭泣。
随着哭聲急促轉平穩,緊緊抱着他的手慢慢松解,言将軍低頭吻夫人的頭發:
“說什麼傻話?”
下蹲:
“你若剪了發要當尼姑,我必要剃了頭做和尚,還要與你同吃同住,若沒有這規矩,定也是要去日夜拜訪,叫你擡頭不見低頭見,你我的糾葛永生永世息不了。”
“别人怎麼樣我不管。”
“還是說,你覺得我靠不住了,老了,沁泠,你對我太狠心了,你不隻有兒子。”
如果可以,我不該以守邊城向聖上換你免去流放之路,八擡大轎換你落難相府小姐配一國大将軍名正言順。
我不該交權換一個姑娘,我應該偷偷救你出來,這樣我人權兩不失。
異地相隔,相敬如賓,不如藏你在我身邊,如膠似漆,整日裡颠鸾倒鳳。有我照看着,還怎害你辛苦,隻忍心你生養一個?
叫你的心都在兒子身上了。
言将軍理理情緒,出門,行至将軍府門口,小厮來道:“老爺,夫人吩咐小的,‘恐有雨,拿了傘随爺去’。”
小厮攥緊傘在懷裡,彎腰低頭,一點也不怯場,好似他知道,我一定會讓他跟了去。
這傘單是給我的?
廊道另頭,桃丫頭趕忙拿着兩把傘走來:
“果然,夫人叫你拿傘,你就隻拿了一把,不中用的!夫人話頭還沒說完,就走了。老爺此番是要去接少主回來的,愣個不清不楚,你還不退下?”
“罷,罷,我随爺去一遭。”
原來傘倒是次要的。
言将軍向中庭的果樹後方眺望:夫人是不信我。
言将軍面露疲憊,昂首地入宮複命:要丫頭盯着我才作罷。
以求牢底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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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折走在狹窄黑暗的過道上,見着不遠的牢房裡,微光打在失神的言雨生身上,元折高聲呼喝:“嘿!朋友!”
“今天天氣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