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穿越者,曹桑實當然是不信這些鬼神之說的。
但問題是,這些清朝人信呀!
董鄂·思蓉一聽這話,嘴巴一癟,下意識看向她額娘道:“額娘,額娘,這……”
她尚未二十,可不想早早被雷劈死!
董鄂福晉一怔,下意識想沖女兒使眼色叫她先将此事糊弄過去,但到底還是沒狠下心來。
孫老夫人見狀,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老人家先是訓了曹桑實幾句,然後又道:“結親是結兩家之好,可不是結仇的,既然蓉兒不願嫁給颙兒,又何必勉強她?”
“老夫人,話也不能這樣說!”董鄂福晉深知今日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也顧不得方才自己稀裡糊塗說了一大堆,又道,“兒女的親事皆由父母做主,他們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成親後相處個一年半載定會有感情的!”
孫老夫人卻搖頭道:“我看不必了,想來這兩個孩子之間沒有緣分。”
“若他們之間的姻緣真是上天注定,也就不會有從前退親一事。”
“好馬不吃回頭草,蓉兒姑娘出身尊貴,模樣端秀,以後定能尋得如意郎君。”
話都已說到這般地步,董鄂福晉也知道再無說下去的必要,隻能帶着女兒讪讪而歸。
明明事情已迎刃而解,孫老夫人面上也帶着笑,但她老人家心裡卻是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董鄂福晉哪裡是上門試探此樁親事有無轉圜的餘地?
分明就是逼婚!
隻怕董鄂·噶禮根本就沒想到他們敢拒了這門親事!
就算自她病後再未出門,就算曹颙等人在她跟前是報喜不報憂……但她卻是心中清楚,自長子故去後,曹家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曹家,若換成從前,就算再借董鄂·噶禮一個膽子,他們也不敢登門的!
***
姜還是老的辣。
曹桑實并未察覺出孫老夫人的不對。
等着他回去見到曹颙後,見到了神色疲憊的曹颙。
官大一級都能壓死人,更别提董鄂·噶禮如今已是一品的總督,他是軟硬兼施,這幾日壓得曹颙喘不上氣,惹得曹颙這般性子的人都忍不住埋怨了幾句。
“……我私以為公是公,私是私,但架不住董鄂·噶禮是公私不分。”
“短短十多天的時間,他已與我提起這門親事數次。”
“可我的親事并非我一人之事,若真的松口答應,則曹家如同董鄂·噶禮的玩物一般,曹家上下會淪為笑柄。”
曹桑實看着三哥臉上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血色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也見識到官場的殘酷,低聲道:“三哥,那今日祖母拒絕了親事,那臭咖喱豈不是暗中又要為難你了?”
“無妨。”曹颙苦笑一聲,道,“我已經習慣了。”
曹桑實:“……”
他看着曹颙的眼睛,正色道:“三哥,隻恨我還太小,根本幫不上你什麼忙。”
“不,六弟,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曹颙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有你陪在祖母身邊,祖母比從前開懷了不少。”
頓了頓,曹颙又道:“你雖小,卻也能替我出主意,皇上元宵節賞下來的三萬兩白銀,我已還了朝廷的虧空,縱然是杯水車薪,卻能叫旁人看到我們的态度。”
曹桑實仍是怔怔看着他,眼神裡帶着心疼。
曹颙心裡一暖,笑道:“好了,我沒事,與你說上幾句,我心裡舒服多了。”
“對了,前些日子你叫我徹查謝家,已有了眉目。”
曹桑實這才知道。
謝家不僅是銅山鎮的第一大戶,在江甯,乃至整個江南都是小有名氣的。
謝家亦是靠絲綢布莊為生,家境殷實,家中屢有讀書人出仕,雖說都是些七八品的小官,但從商到仕,已形成了階級性的跨越。
最重要的是,謝家在數十年前已攀上了董鄂·噶禮。
曹桑實皺皺眉。
怎麼哪裡都有這臭咖喱?
曹颙則不急不緩道:“……想來你隻知道今日登門的董鄂福晉為續弦,卻不知道她是董鄂·噶禮的第四位夫人。”
“董鄂·噶禮這人護短、不聰明不說,還貪财好色,很是張狂。”
“謝家當年之所以能攀上他,是因謝家女兒極為貌美。”
曹桑實想着謝大夫縱然瘋瘋癫癫,但仍不掩其出衆容貌,想來也能知道家中姐妹是生的極美的。
他眉頭愈皺,問道:“那總督府裡可是有位謝姨娘?”
“不止一位謝姨娘,而是有三位謝姨娘。”曹颙見弟弟眼神裡帶着驚愕,苦笑一聲道,“許多事情比你想象中還要龌龊,謝家家大業大,女兒衆多,但每個女兒定親之前都要去總督府露個面。”
“若被董鄂·噶禮瞧中了,則留在總督府當姨娘,若沒被瞧中,才能嫁人!”
他的手指輕輕敲在桌面,搖頭道:“至于你說的那位謝大夫,他原是謝家第九房嫡子,從小聰明過人,癡迷醫術。”
“他也是有個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