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拜師在外地,他的父親要将他妹妹送往總督府,但他母親不答應,更是偷偷放走了他妹妹。”
“謝家勃然大怒,生生逼死了他母親,對外卻是宣稱他母親因他妹妹逃離謝家,一時動怒,氣的自缢身亡,所以這才有了後面謝大夫與謝家決裂,轉而愛上青樓女子,被逐出家門一事。”
曹桑實頓時就捋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知子莫若母。
同樣,從小在母親身邊長大的謝大夫自也是了解自己母親的,知道母親不會因妹妹離開謝家一事傷心,反而隻會高興。
他上門要一個說法,可謝家根本不會給他說法的。
謝家足足有十幾房,家裡人加起來有數百人之多,連自家女兒的命都可以不在乎,哪裡會将一個娶來媳婦的命放在眼裡?
他忍不住呢喃道:“這樣說來,謝大夫真可憐呀!”
“妹妹下落不明,母親被人逼死,父親明明知情,卻裝作不知道,若換成我,我一樣也不會甘心的。”
可想要對付枝繁葉茂的謝家,又談何容易?
他想,就憑着謝大夫一己之力,想要對付謝家,怕是到死都等不到機會。
月光如薄紗,靜靜地灑在窗外,朦朦胧胧,很是動人。
有微風拂過,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清香。
曹颙正覺詫異,不明白逸雲塢什麼時候竟種上了花兒。
他仔細一想,這才想起這花香是從隔壁的知春榭傳來的,縱然曹桑實整日賴在逸雲塢,但曹桑實那院子卻是繁花盛開,熱鬧極了。
想到花團錦簇,與自己這院子完全不一樣的知春榭,他心情似也好了些許。
“六弟,你與我說實話,你之所以想請謝大夫來家中,并非是為了祖母的病,是嗎?”
曹桑實愣了愣。
他知道自己這三哥很聰明,卻沒想到這件事這樣快就瞞不住了。
“是。”
“三哥。”
“就算你不問,我這些日子也會找你說起此事的。”
“你身子不大好。”
“若有謝大夫日日為你施針,你再好好保養,應該還能再多活個好幾年。”
曹颙雖一早猜測自己活不長,但如今聽到這話,多少還是有些傷感的。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那若我們能請了謝大夫來曹家,若謝大夫日日替我施針,若我好好保養……我還能活多少年?”
“我,我不知道。”曹桑實搖搖頭。
他原以為自己是穿越者,原以為自己能平靜的面對生離死别,但如今……卻覺得心裡還是很難受的。
曹颙道:“我還能活上十年嗎?”
曹桑實斟酌道:“三哥,我不願騙你。”
“按照秦院判所說,應該是還能活過十年的吧。”
“那就夠了。”神色緊繃的曹颙卻是突然笑了起來,他再次摸了摸曹桑實的小腦袋,“十年,遠比我想象中還要多上幾年。”
他如釋重負道:“到時候你就十六七歲,能夠獨當一面。”
“興許我還能看到你娶妻生子呢!”
曹桑實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他還以為他三哥方才那般神色是怕死呢,原來是害怕曹家無人。
他突然覺得眼睛好想尿尿怎麼回事!
他伸手,抓住曹颙按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正色道:“三哥,世事無絕對,秦院判雖醫術高明,卻又不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大夫!”
“興許過上幾年,還有更厲害的人出現,他一出手,讓你活到七老八十也說不準呢!”
曹颙隻覺這話太孩子氣了些,但他卻還是道:“好,但願如此。”
曹桑實曾多次想過該如何告訴三哥實情,卻沒想到三哥坦然接受了事實。
他覺得有點難受。
難受到向來一沾枕頭就能睡着的他翻來覆去半宿沒睡着。
翌日一早,他天未亮就起床了,先吩咐玉樹與孫老夫人、陳先生處說一聲,然後就去後罩房找元寶。
在路上,他的聲音雖不大,卻很是堅決。
“人定勝天。”
“我定要想辦法叫三哥活上幾十年!”